選妃的地點定在儲秀宮,由宮人們一大早引了人入宮,畢竟是皇室選人,該查驗的地方一應不少,最后一關才是放這些候選者到大家面前來,定奪出個結果。
沈玠入宮,先要去拜見太后和皇帝。
所以鄭皇后坐在儲秀宮的主位先喝上了茶,與旁邊有孕后晉了位份且養得皮膚白嫩的溫昭儀敘話。
可沒料想,還沒說上兩句,就聽外頭太監嗓音尖細地唱喏一聲“賢妃娘娘到”
鄭皇后與溫昭儀的眼皮同時跳了一下。
再抬眼一看,前陣子還是仰止齋伴讀、蕭氏大小姐的蕭姝,如今一頭烏發盤做高髻,插了兩支金步搖,眉心貼一枚梅瓣似的花鈿,一襲天水藍灑金曳地宮裝從外面走進來,雖無盛氣凌人的神態,卻著實給了人盛氣凌人的感覺。
宮里常常新人換舊人,何況如今圣上最是喜新厭舊
鄭皇后雖也覺得不舒服,可這種事見得多了,面上多少還掛得住,只心里不屑于蕭姝堂堂貴家小姐也做得出這等不要臉的事。
溫昭儀就覺得難受多了。
她身懷有孕自己之前卻半點不知,也無太醫告知,可知這后宮都在旁人把持之中。至于這“旁人”是誰,誰心里又沒點數呢如今蕭太后病了,她侄女兒卻又入宮來,還一封就是妃位她肚子里可揣著龍種,也不過才晉了昭儀,想想實在意難平。
是以見到蕭姝,她臉色不大好。
宮里宮外都是流言蜚語,蕭姝豈能不知
可心里再恨,做出決定的都是她自己。
她自知取舍,也就強迫自己充耳不聞無論如何,她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甚至一夜之間成為了皇帝的寵妃,旁人議論又能把她怎樣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
蕭姝往日身份便不一般,對皇后行禮從來十分簡單,如今也同樣沒將皇后放在眼底,略略彎身一禮便作罷。
皇后笑得勉強,也不好多說“如今該叫賢妃妹妹了。”
溫昭儀冷冷地一撇嘴,手撫在自己已經顯懷的肚子上,故意沒起身,懶洋洋道“按理我該給賢妃娘娘道禮,可有孕在身,我這一胎弱得很,不敢折騰,便請賢妃娘娘見諒了。”
蕭姝笑了笑“不妨事,往后再請便是。”
溫昭儀距離妃位不過一步之遙,只要順利誕下皇子,貴妃之位也不在話下;便是誕下公主,妃位也是順理成章,哪里用得著再給她蕭姝行禮
蕭姝的話看似尋常,意思卻惡毒至極
溫昭儀面色瞬間變化,搭在扶手上的五指握得緊了,險些當場發作。
鄭皇后忙打圓場,笑著問道“賢妃妹妹封妃突然,一應宮室皆在準備,我等倒都還未來得及見上一見。只是今日儲秀宮中將為臨淄王殿下挑選王妃,不知賢妃妹妹前來,是”
旁邊早有宮人搬了椅子來。
蕭姝施施然坐下才淡淡回道“圣上政務纏身,又放心不下臨淄王殿下選妃的事,我便自請來一趟為圣上看著些,皇后娘娘可不介意吧”
自請。
鄭皇后一口氣堵上,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么,緩了一下才勉強笑起來,道“圣上關懷,自然最好不過。”
蕭姝輕輕笑一聲,不再說話。
不一會兒,臨淄王沈玠去皇帝、太后那邊請完安,進到儲秀宮中,穿一身月牙白的蟒袍,腰間掛著玉墜,面龐也如玉一般儒雅溫潤,只是面色似乎不是特別好。
他進來看見蕭姝,也是愣了一下。
但滿腦子都是皇兄尤其是太后的訓斥,倒也根本懶得去在意,向皇嫂行過禮后,便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