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瞳孔陡地縮緊。
有什么東西咬了他一口,可黑暗中他卻并未發出半點聲音,只是反手就著那折斷樹枝鋒利的斷口,用力地將之刺入那物冷軟的身體,隱約有“嗤”地一聲碎響。
姜雪寧走在后面,根本沒看見,只問“先生怎么了”
謝危怕嚇著她,把那東西扔遠了。
只道“沒事。”
兩人又向前走了有小兩個時辰,畢竟也只是肉1體凡胎,久了也會倦累。
好在前面這一座山總算翻越了。
姜雪寧跟著謝危從樹林里鉆出來,便看見了兩座山之間幽深的山谷,一條清溪從遠處蜿蜒流淌下來。東方已亮起魚肚白,細微的晨光從樹影里照落,薄薄的霧氣如輕紗一般漂浮,在苦行奔走了一路的人眼中,仿佛化作了一座世外的仙境。
她欣喜不已,立刻就跑了下去,蹲在溪水邊,鞠一捧水便澆在沾染了污漬的面頰上,舒舒服服地嘆了口氣。
然后才想起謝危。
回過頭去便喊“先生,我們就在這里休息――先生”
謝危并沒有跟過來。
姜雪寧轉過頭去時,只看見他靠坐在山坡一塊裸露的山巖邊上,閉著眼睛。聽見她的聲音,也沒有睜開眼來看。
等了片刻,他仍舊坐著沒動。
姜雪寧重新走回去,上了山坡,又喊了一聲“先生”
謝危輕輕搭著眼簾。
初出的天光照在他面上,竟有一種病態的蒼白。
姜雪寧幾乎以為他是睡著了,伸出手去想要搭他肩膀,卻忽然看見他垂落膝上的右手食指之上,赫然留著兩枚深紅的血孔
這一瞬,姜雪寧感覺到了一種刺骨的寒意。
冰冷的溪水從她面頰滑落。
她靜靜地注視著眼前這張平靜的面孔,竟生出了幾分近乎于恐慌的悲愴,停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幾乎是顫抖著執了謝危手掌,將他食指指節含入口中,用力吸吮。
血孔里頓時有腥咸的味道涌出。
她含了一小口,朝旁邊吐出。
心里卻沒來由地慌張。
謝危眼睫動了動,平靜地睜開眼,看著她,卻渾無波瀾起伏地道“你還是很怕死人嗎”
姜雪寧驟然愣住。
她唇瓣是微涼的,舌尖卻帶著溫度,此刻抬起頭來,只對上那一雙幽深清醒的瞳孔,根本沒有中蛇毒,也根本沒有昏迷
“你”
霎時間,她才像是那個被蛇咬了的人一般,立時扔開了他的手,退至一旁,警惕且憤怒地看向了他。
謝危緩緩收回手來。
手指尚留一分余溫。
他的目光落在姜雪寧身上,并未移開,卻張了口重將傷處含入,舌尖嘗到一抹血味后,才慢慢道“當年那個行腳大夫、江湖騙子,沒教你分辨嗎沒有毒的。”
這是在嘲諷她當年割腕喂血的蠢事
姜雪寧胸膛起伏,氣得說不出話。
謝危的目光卻更讓她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悚然,連他的聲線都有一種使人震顫的冷平“我是你先生,雖禁s席之欲,潛心佛老之學,可從非圣人善類。荒山野嶺,人如野獸。你若還想嫁個好人,不愿被我事后滅口,便奉勸你,離我遠些。”
姜雪寧不是傻子,光聽“s席之欲”四個字便眼皮一跳。
然而人到極限易逆反。
恐懼到極點,便成了憤怒。
都落到這般田地了,姓謝的嘴里還沒半句人話,渾身上下那股勁兒怎么看怎么像個“作”字,她也不知哪根筋擰著了哪根反骨,冷笑一聲道“是么謝先生修身養性素得很,別的不會,口是心非倒真厲害。甭擔心,還不知誰睡誰、誰吃虧呢”,,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