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得面方耳闊,有些兇相。
穿著一身大紅僧衣,卻偏做高僧之態,得聞燕氏一族遁逃消息,也不過微微皺了眉。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當朝國師,圓機和尚。
這些天來,朝野上下就沒什么好消息。
內有天教作亂、攪得民不聊生不說,外有夷狄窺伺,原本絕密的樂陽長公主被困韃靼王庭、向朝廷求助的消息,不知怎的竟走漏了風聲,傳得滿城風雨,百姓們議論紛紛,都在猜測朝廷要派兵營救。
可朝廷里哪個不清楚
即便是要同韃靼開戰,也不會選在這時候。嫁出去的公主就是潑出去的水,在她去往韃靼王庭的時候就已經等于死了,當皇帝的怎會為了一個死人貿然開戰
壞就壞在消息走漏
有些事能做不能說。原本沈瑯的打算是瞞著,等沈芷衣遭遇不測的消息傳出,再舉哀兵以為公主復仇的名義開戰。可眼下倒好。若明知公主處境卻不發兵,被百姓知道,勢必失了民心天教在內作亂,本就巴不得抹黑朝廷,一旦此事有所紕漏,必然會給對方制造可乘之機。
這當口上,燕氏一族還不見了人
沈瑯不由冷笑起來“好,好,朕看他們是合起伙來要讓朕不痛快”
眾人無不噤聲。
沈瑯但覺萬分暴躁,起身踱步,往下方一掃,卻沒看見謝危,不由道“謝少師回鄉祭祖,人還沒回嗎”
王新義但覺倒霉,也不知這一天天怎么這么多壞消息,還全要由他來提醒,腦袋挨在地上,半點沒敢抬起來,道“回稟圣上,您忘了,山東曾傳急報,少師大人回京途中遇刺。不過昨個兒來了消息,說是人已經救出來了,正于濟南府修養,料想過不多時便會啟程回京。”
沈瑯眉頭一皺“誰人襲擊,可曾查清”
大理寺卿跪在下頭不敢說話。
顧春芳朝他看了一眼,才替他道“回圣上,事發突然,刑部與大理寺才派人前去督查,想必不日將有眉目。依老臣所見,少師大人乃朝廷命官,敢于其返京途中行刺者,不是亂心便有反心,只怕與天教那起賊子有些關聯。”
是啊。
除了天教,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行刺謝危
顧春芳之言不無道理。
邊上圓機和尚微微一笑,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謝少師吉人自有天相,幸而無礙。天教賊人犯上作亂,其心實在可誅。不過倒要恭喜圣上了。”
皇帝正自暴躁,哪里有半分的“喜”
眾人都覺奇怪。
沈瑯也不由看向他,對他倒是頗為信任,神情好了幾分“國師這話說得奇怪,喜從何來”
圓機和尚竟道“一喜謝少師安平,賊子未能得逞;二喜燕氏一族異動,露了痕跡。邊關有韃靼虎視眈眈,賊子燕臨偏往邊關去,想必有里應外合之心。是以如今邊關的處理,必要慎之又慎。少師大人乃圣上股肱,深謀遠慮,運籌帷幄,又深得圣上信任。老衲有一計,倒不妨趁此機會,使少師大人去往邊關,一則避開天教賊子的截殺,二則督查軍情,嚴防生變,三則守株待兔,倘若燕氏一族生出反心,以少師大人之能必使他們有來無回”
眾所周知,謝危雖無帝師之名,卻有帝師之實。
圓機和尚這兩年來雖以國師之名,在民間大興佛教之風,以與天教抗衡,在信眾之中頗有名氣,可在這朝廷里,大臣們卻還是認謝危多一些。
畢竟能在朝中為官的,即便不說惡,可也沒幾個善。
哪個能真的信封佛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