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涌流而下,長鐵釘一根接著一根,幾乎將他兩只手掌釘滿!
早在釘到第三根的時候,他就已經承受不住,向著先前還被自己叱罵的謝危求饒:“放過我!看在我當年也饒過你一命的份上放過我!你想要什么都拿去!天教,天教要不要還有存在銀號里的很多很多錢,平南王,平南王一黨余孽的消息我也知道!你不也想當皇帝嗎不也想找朝廷報仇嗎放過我,放過我,啊——”
下頭有人在旁邊置了張幾案,奉上剛沏上的清茶。
謝危端了,喝了一口。
左手手掌還纏著一層絹布,痛楚難當。
抬起頭來注視著萬休子,他看著他那釘滿長鐵釘已經血肉模糊的手掌,心里一點觸動都沒有,只嗤一聲:“天教一幫酒囊飯袋,廢物點心。靠他們能成事,如今你就不在這里了。給我養著都嫌費糧,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萬休子終于掙扎不動。
這兩只手上終于也沒有多余的地方。
他奄奄一息地掛在墻上,已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般殘忍的場面,叫人看了心驚。
謝危卻始終視若未見一般,將那茶盞擱下,起身來,慢慢走到近前,深邃的眸底掠過一道幽暗的光華,竟似帶上了幾分大發慈悲的憐憫。
他道:“不過你當年放過我,的確算半樁恩。”
萬休子幾乎要昏厥過去。
一瓢冷水將他潑清醒。
他聽清了謝危的話,盡管明知不可能,可人在絕境之中,忽然抓著一絲希望,還是忍不住抬起了眼來,死死地盯著他。
謝危唇邊于是浮出了一點奇異的微笑,慢慢道:“你不是想當皇帝嗎我放你一條生路,給你一個機會。”
萬休子渾身顫抖起來。
謝危眼簾低垂,輕聲續道:“天教還是你的,義軍也是你的,盡管往北邊打,龍椅就放在紫禁城的最高處。”
這一瞬間,萬休子竟感覺渾身寒毛倒豎!
他也算是老謀深算之輩了,豈能聽不懂謝危的話
然而別無選擇——
從這里出去,在這廣闊的天下征戰,或恐還有一線生機,否則今日便要身首異處!
先前抓起來的那些天教上層魁首,連帶著萬休子在內,都被謝危放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
但在萬休子放回去半個月后,原本偃旗息鼓的天教義軍,便重整旗鼓,如同瘋了一般,揮兵北上!一路見城拔城,見寨拔寨,幾乎是不計后果,拿人命和鮮血去填去換!
天下已亂,群雄逐鹿。
朝廷發了檄文討逆。
原本在邊關打了勝仗、踏平韃靼的忻州邊軍,擁護舊日勇毅侯世子燕臨為統帥,向天下宣稱奉了公主的懿旨,冠冕堂皇地舉起勤王的旗幟,同時集結忻州黃州兩地兵力,剿滅天教,衛護朝廷!
天教的義軍在前面打,他們的“勤王之師”便在后面追。往往是天教這邊費盡心力不知死了多少人才打下來的城池,還未來得及停下來喘口氣,后面的追兵便已經臨近城下。
打根本打不過,只好繼續往北逃。
邊打便逃,邊逃邊打,簡直像是一頭被放出籠子生怕被抓回去又餓狠了的豺狼,顧得了頭顧不了尾,為了那一線生機只好瘋狂地往前奔突!
獵人則跟在后面,不疾不徐。
撿起他們丟下的城池,安撫他們驚擾的百姓,幾乎不費一兵一卒,便占據了半壁河山,贏得民心無數。
沈氏江山,搖搖欲墜。
短短不到五個月的時間,已經被逼紅了眼的天教義軍打到直隸,劍指京城!
緊隨其后,便是謝危所謂的“勤王之師”。
都這時候了,微如累卵的京師,竟還有人天真地相信,忻州軍確系勤王而來,且領軍的乃是當朝少師謝危大人,屆時與京中八萬禁衛軍前后夾擊,必能盡誅天教賊逆!
殊不知——
割鹿的屠刀,已在暗中高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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