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活得該有多苦呀。
她險些哽咽,卻沒有放開他,只是伸手去拿他右手一直緊緊扣著沒有松開的那柄刀,便像是當初在山洞里他哄自己時一樣,輕聲道:“把刀放下吧。我就在這里,我不會走。”
謝危滿心都是深重的戾氣。
他本不愿松開。
可又怕那柄刀傷了姜雪寧的手,所以到底還是慢慢放開了。
她將刀扔到了臺階下。
這聚集了數萬人的太極殿周遭,不知為何,忽然靜悄悄的。
那一方傳國玉璽就壓在手中,可沈芷衣卻沒有看它,反而是看向了與謝危站得極近的姜雪寧,她問:“寧寧,你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姜雪寧說:“我知道。”
這個人上輩子逼殺她,就算到了這輩子,都還想過要帶她一起去死,絕不是一個好人,她怎么會不知道呢
甚至可以說,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因為她看過他最真實也最瘋狂的一面。
沈芷衣又問:“你是喜歡他嗎”
姜雪寧想了想,道:“喜歡。”
這一瞬間,謝危的手掌輕輕顫了一下,腦海里卻仿佛有萬般光影掠過,最終什么不剩下,只是怔怔望著她。
燕臨站得太遠,沒有人能看清他模糊的神情。
沈芷衣也好久沒有說話。
她并不是完全認同謝危這個人的,怕她的寧寧選錯了傷心,可卻不能去攔她,千百的擔憂,最終只化作一句:“那你真的清楚,自己現在在做什么嗎”
姜雪寧朝她一笑:“我清楚。”
而且非但清楚現在在做什么,還知道將來要做什么。
所以平靜而坦然:“我要同他成婚。”
“……”
那一天晚上,他問過她一次,可她沒有回答,他便再也不敢問第二次。
可現在她說,要同他成婚。
謝危突然無法分辨,這究竟是真,還是夢:她難道不是要離開他,去找張遮嗎
姜雪寧看著他,突然發現,她竟能讀懂這人此刻的想法,于是忍不住笑了一聲:“很久以前,你跟我說,倘若是你喜歡一個人,便要永遠藏在心里,不讓那個人知曉。可是謝居安,你若真喜歡一個人,又怎么可能藏得住呢”
謝危不明白。
姜雪寧也看出他不明白:“你真的,聰明絕頂,可就是不會喜歡人。”
談情說愛,這個人笨得要死。
一不小心便要鉆進牛角尖。
太害怕擁有的再失去,也仿佛覺得那些得到的終將會失去一般,所以偏執,偏激,還偏偏不肯對人示弱,把那些話都講出來。
姜雪寧忽然覺得,這個人和前世的自己,實在是太像了。
有些東西不明白,所以撞得頭破血流。
她眨了眨眼,眼底隱現淚光,卻拉著他的手,踮起腳尖親吻他微涼的薄唇,低低道:“謝先生,你教過我讀書,寫字,彈琴,做人。可從今往后,換我來教你,教你怎樣好好地去喜歡一個人,好不好”
……
這一天,謝居安究竟是怎么回答姜雪寧的,最終成了史書上一道始終無人能解答的謎題。
因為,就在這大家都聚精會神的當口。
整座為夕陽籠罩的太極殿前,突然響起了呂照隱那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終于沒能忍住的大罵:“我就知道,我早該知道!雄才大略凈拿來算計哄騙人小姑娘!不干,不干了!老子要改行做官去了!真是他媽信了邪才跟你一起造反!操了你祖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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