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路燈照在地面上,晚風吹過時是涼的。
也不知道聊到了什么話題,顧揚忽然停下腳步,叫了薛白一聲。
“嗯”薛白偏頭看向他。
“周末要不要去我家看看”顧揚問。
顧揚從來沒有回過家,周末要么去江初那邊,要么在宿舍,就連是暑假也選擇呆在宿舍里。
薛白知道這是顧揚的心結,平常也不會多問,這是顧揚第一次主動提起這件事,向薛白發出邀請。
“好啊。”薛白應下。
周六的天氣不錯,早上睡醒,兩人一起在宿舍里刷了一套卷子,吃過午飯后,準備出發。
薛白穿了一件白色的薄衛衣,蹲在門口換鞋,顧揚在門邊等他。
“小哥哥,你怎么會突然叫我去你家”薛白隨口問道。
顧揚揉揉他的頭發,說“想帶你去。”
“這樣啊。”薛白笑了笑,一躍而起,雙手從后面勾住顧揚的脖頸,“我好了,走吧”
周末的學校空蕩蕩的,路上沒幾個人。公交車站附近有一家花店,等公交的期間,顧揚進去買了幾只郁金香。
花苞半開,花瓣上還沾了幾顆水珠。
薛白用手指在花瓣上摸了摸,花瓣柔軟,泛了一點郁金香獨有的幽香。
“我媽媽喜歡郁金香。”顧揚解釋說。
提及家人,顧揚的表情沒什么過大的變化,但還是能感受到他的情緒低落了一剎那。
薛白替顧揚抱著花,小心翼翼的護住花苞,然后悄悄的牽住他的手,說“很好看。”
“嗯。”顧揚也用力握緊了他。
公交很快就來了,沿路是正午鋪撒了滿地的陽光。
顧揚的家在“麗景名居”,是江城特別出名的別墅區,安保設施比較完善,有錢人都愛買在這,寬敞,安全,附近的風景還漂亮。
薛白的父母曾經也想過把家搬到這來,但他們常年不在國內,留薛白和薛柔姐弟倆住這么大個房子打掃起來又太麻煩,搬家計劃就無限擱置了。
薛白站在顧揚家門口。
別墅外觀是偏歐式的風格,外面用鐵柵欄圍成了一個小院子,院子里擺滿了花盆,但是沒有種花,里面的泥土不知放了多久,已經干了。
顧揚打開門,從旁邊的鞋柜里替薛白拿出一雙拖鞋,說“花盆是我爸的,他以前喜歡養花。”
房子許久沒人住,家具都用一層白布蓋住,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外面的光。
薛白拉開窗簾,推開窗子。
光從窗外照進來。
陽光中,顧揚掀開白布,光暈里漂浮起塵埃。
客廳里的家具和裝修全是歐式風格,擺了一架鋼琴,餐桌上有一個雪白色的花瓶。
顧揚將方才買的郁金香插進花瓶中。
隔著鮮艷的花,還有暖陽,顧揚聽見薛白問他“你的房間在哪里,小哥哥”
雖然沒人住,但基本的生活用品還有,顧揚燒了壺水,帶薛白上了樓。
顧揚的房間與普通男孩子的房間一樣,一張書桌,桌上擺了一臺電腦,旁邊是兩個入墻式的書架,一半擺滿了書,另一半擺了無數的手辦和高達,透明的玻璃門被一把金色的鎖給鎖住。
隔壁是書房,桌面上擺了一個相框,大概是怕沾上灰塵,相框上被蓋上了一張手帕。
顧揚將手帕掀開,薛白蹭過去看了一眼。
是一家三口的照片,顧揚站在父母的中間,他的父母看起來是很溫柔的人,手搭在顧揚的肩上,身后是炫目的雪景,顧揚的嘴角帶笑,在按下快門前,腦袋稍稍一歪,照片上看起來,離父母更近了一些。
那么冰冷的一個人,也曾有過孩子氣的一面,也曾經喜歡依賴旁人。
顧揚的拇指輕輕在相框上摩挲。
薛白從背后擁住他,貼在他的身后。
這棟大房子曾經一點也不冷清,沒有蓋住家具的布,也沒有塵埃,樓下小院里種滿了花,父親在桌面上辦公,閑時去給種的花澆點水,母親會把房子打掃得干干凈凈,做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
飯桌上的花瓶里永遠插著最鮮艷,最美的郁金香,花瓣會沾上幾滴水珠。
少年在練習鋼琴,一開始總是卡住,一行樂譜要斷掉許多次才能彈完,漸漸的,旋律變得流暢,母親有時會坐在小男孩身邊,和他一起彈琴。
原本應該是很幸福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