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揚也用力握緊了他。
公交很快就來了,沿路是正午鋪撒了滿地的陽光。
顧揚的家在“麗景名居”,是江城特別出名的別墅區,安保設施比較完善,有錢人都愛買在這,寬敞,安全,附近的風景還漂亮。
薛白的父母曾經也想過把家搬到這來,但他們常年不在國內,留薛白和薛柔姐弟倆住這么大個房子打掃起來又太麻煩,搬家計劃就無限擱置了。
薛白站在顧揚家門口。
別墅外觀是偏歐式的風格,外面用鐵柵欄圍成了一個小院子,院子里擺滿了花盆,但是沒有種花,里面的泥土不知放了多久,已經干了。
顧揚打開門,從旁邊的鞋柜里替薛白拿出一雙拖鞋,說:“花盆是我爸的,他以前喜歡養花。”
房子許久沒人住,家具都用一層白布蓋住,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外面的光。
薛白拉開窗簾,推開窗子。
光從窗外照進來。
陽光中,顧揚掀開白布,光暈里漂浮起塵埃。
客廳里的家具和裝修全是歐式風格,擺了一架鋼琴,餐桌上有一個雪白色的花瓶。
顧揚將方才買的郁金香插進花瓶中。
隔著鮮艷的花,還有暖陽,顧揚聽見薛白問他:“你的房間在哪里,小哥哥?”
雖然沒人住,但基本的生活用品還有,顧揚燒了壺水,帶薛白上了樓。
顧揚的房間與普通男孩子的房間一樣,一張書桌,桌上擺了一臺電腦,旁邊是兩個入墻式的書架,一半擺滿了書,另一半擺了無數的手辦和高達,透明的玻璃門被一把金色的鎖給鎖住。
隔壁是書房,桌面上擺了一個相框,大概是怕沾上灰塵,相框上被蓋上了一張手帕。
顧揚將手帕掀開,薛白蹭過去看了一眼。
是一家三口的照片,顧揚站在父母的中間,他的父母看起來是很溫柔的人,手搭在顧揚的肩上,身后是炫目的雪景,顧揚的嘴角帶笑,在按下快門前,腦袋稍稍一歪,照片上看起來,離父母更近了一些。
那么冰冷的一個人,也曾有過孩子氣的一面,也曾經喜歡依賴旁人。
顧揚的拇指輕輕在相框上摩挲。
薛白從背后擁住他,貼在他的身后。
這棟大房子曾經一點也不冷清,沒有蓋住家具的布,也沒有塵埃,樓下小院里種滿了花,父親在桌面上辦公,閑時去給種的花澆點水,母親會把房子打掃得干干凈凈,做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
飯桌上的花瓶里永遠插著最鮮艷,最美的郁金香,花瓣會沾上幾滴水珠。
少年在練習鋼琴,一開始總是卡住,一行樂譜要斷掉許多次才能彈完,漸漸的,旋律變得流暢,母親有時會坐在小男孩身邊,和他一起彈琴。
原本應該是很幸福的一家。
“我之前不敢回家。”顧揚說,“這里都是我父母生活過的痕跡。”
“這里太大,太黑了,一關燈,只有我一個人,什么也看不見。”
“然后那些聲音,又會出現在我耳邊。”
薛白用鼻尖頂了頂顧揚的后腦勺,在他的脖頸上親吻了一下:“那現在呢?”
“現在不一樣了。”顧揚放下相框,握住薛白的手,“你說的,一切都好起來了。”
書房的窗簾也是白色的,一只小鳥撲棱著翅膀落到窗口的枝條上,呆立片刻,又撲棱棱的飛走了。
顧揚吻了一下薛白的手腕:“謝謝你。”
嘴唇是溫軟的,貼在手腕上。樓下廚房的水燒開了,壺哨一聲接一聲的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