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百姓不愿從賊的,就毫不留情的被當場殺死。
一片小道荒草前,一個穿著襤褸棉祅,腰間勒著草繩的男子雙目無神望天,他口鼻不斷流出鮮血,身上刀矛創口屢屢,一樣鮮血淋漓而流,他已離死不遠。
只是頑強的生命力讓他身體不時抽搐,還未斷下最后一口氣。
在他旁邊草地不遠,他的妻子也是撲倒血泊之中,半個脖子都被劈開了,早已氣絕身亡。
卻是二人不愿從賊,也知道被裹脅的結果,就是攻城時被強迫驅去挖壕填溝,最后成為溝壑中屢屢尸骨的一員,所以拼命逃跑。
只是人腿怎么跑得過馬腿
二人見流賊馬隊追到,為讓自己年幼的子女逃得性命,又勇敢的與六五騎馬賊搏斗。
結果當然不言而喻。
而他們的子女也一樣未逃得生天,僅僅離他十數步距離,男子的兩個子女,一男一女兩個七八歲的孩童,已經活生生被馬踏死,男孩的腦漿都被踏出來了。
小道上鮮血處處,混合著白色的物體,觸目驚心。
小女孩更慘,被踏成血肉模糊的一堆,內臟腸子什么流了滿地。
殘留的小臉上,還帶著無比的恐懼與痛楚。
“你媽媽個毛,敢抗拒義軍,就是死”
幾騎流賊罵罵咧咧的離開,男子的雙目仍然圓睜著,子女臨死前凄慘的叫聲尤在耳邊,他眼中緩緩流出血淚。
自己只是想帶一家人活命啊。
他想起逃難時,剛得知流賊攻下鹿邑、亳州的消息,然中間還隔著永城,怎么就突然出現在宿州境內
早知道,自己就帶一家大小早逃了。
氣絕之時,男子的心中仍然無比的悔恨。
“蓋賊殺人,以豆實其腹,與馬食之,馬大肥捷,一晝夜行叁百里,如欲破遠城,則近城過而不攻,及遠城既破,始旋兵以取近城。蓋遠者謂近賊之城尚未報破,必不越之而來,往往不為備;近者又謂賊眾已過,可不嚴守。所以賊每乘人不意,而兩取之,計亦狡矣”
官道上仍然煙塵滾滾,取宿州、靈璧的流寇隊伍,前不見頭,后不見尾。
而東進隊伍顯然不止一只,又有大股的流寇馬步,順渦水而下,取蒙城、懷遠、五河等地。
到處都是狼煙,到處都是哭叫,尸骸屢屢,臥于荒野。
崇禎十五年二月十七日,李、羅聯軍破襄城,三邊總督汪喬年死。又陷陳州,乘勝犯歸德,七日而下。遂縱兵四出,西平、上蔡、遂平、鹿邑、亳州、霍丘、靈璧皆陷。
甚至還渡過淮河,攻陷南岸的盱眙城。
本月,清軍又于十八日攻下松山,寧遠勁旅盡喪。
外有韃虜,內有流賊,大明內憂外患,風雨飄揚。
崇禎十五年二月初六日,楊河親自組織春耕儀式,在新安莊邊搭建草廠,內設皇天后土牌位,楊河并不是無神論者,他信仰的是儒釋道漢學,他相信世間是有神靈英烈的。
否則如何解釋他莫名其妙到了大明朝
當日不但耕田隊,便是莊民都傾巢而出,跟著從邳州城請來的戲班,一路吹吹打打,興高采烈,抬著紙扎的春牛、犁具等,一路拋撒米麥、黃豆,拋到紙扎的耕牛上,企盼新的一年五谷豐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