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岐鳳嘴唇哆嗦著,看楊河一身甲胄,正站著與總社周明遠說著什么,他連忙上前道“慎言,這這是”
楊河施禮道“明府,下官出城演練,離城三十里,忽得報流賊來襲,意欲偷襲我睢寧縣城,遂將計就計,在野地設伏。賴圣上洪福,老父母運籌帷幄,將士用命,大敗流賊,斬首一千三百級”
“這么巧還又大捷”
高岐鳳雙目都睜大了,只覺不可思議。
不過看看眼前的鄉勇隊伍,個個身上泥水血水點點,神情疲憊,他們隊伍后拉著眾多的車輛,上面除了兵器旗仗,還多一個個猙獰的人頭,顯然事情又不會假。
高岐鳳猛然一個動作,卻是顧不得惡心,上前查看各車的人頭。
立時一股股強烈的腥臭味撲鼻而來,他都顧不上,只是一個個翻看人頭。看這些人頭,皆雙目突出,直愣愣的盯著他,高岐鳳都顧不得,只搞得滿手都是血。
還有縣丞劉遵和、典史魏崑崗顧不得血淋淋,也是急忙上前翻看。
高岐鳳越看越震驚,這些人頭,好象大部分都是流賊精騎老營的人物,若說殺良冒功,人頭是沒有這樣兇悍猙獰的,他們雖然死亡,但那種臉容眼角透出的兇殘,仍然一眼便知。
更別說還俘獲了幾百的流賊,一問便知道。
車輛中還有大堆繳獲的兵器盔甲旗仗,一些盔甲還是鑲鐵棉甲,被火炮打得碎裂,看看這些殘破盔甲,一看便是流賊中的老賊才能擁有。
高岐鳳拿起幾面大旗看,皆是破損,血痕累累,有“闖”字旗,有“謝”字旗,看這規矩,至少是流賊中的領哨才能擁有,各別說各類的小旗標旗無數。
高岐鳳也知道,流賊往往一大股被稱作一營,但隨著兵馬增多,他們各營多分哨,分設大領哨、領哨、大哨頭和哨總等職。或者老管隊、小管隊、管隊等職,又老掌家、大掌家、小掌家等等。
這些繳獲的旗幟不得了,看來此次睢寧鄉勇伏擊大捷,打敗的人,至少是流賊中可領軍數千上萬人的領哨賊頭。
高岐鳳越看越歡喜,雙手都顫抖起來,國朝雖以擒斬北虜達賊為大功,但現在擒斬內地反賊功勞也不小。
按正德七年題準,一人為首,一人為從,就陣擒斬有名劇賊一名顆,為首者升實授一級,世襲,不愿升者賞銀三十兩。為從者,給賞。
就陣擒斬以次劇賊一名顆,為首者升署一級,世襲。不愿升者,賞銀十兩。為從者,量賞。
依此類推,就陣擒斬從賊三名顆,為首者升實授一級,世襲。不愿升者賞銀十五兩。為從者,給賞。
這些是武官士兵,以首級為準,但文官一樣有頭功奇功等功勞,名頭功者,量賊之多寡,捷之大小具奏,皆超格升職,有世襲字樣,準與世襲。
立奇功者,亦可升一級二級,楊河是自己部下,這頭功奇功,肯定有自己的一份。
劉遵和、魏崑崗則越看面色越慘白,這姓楊的立功大了。
特別典史魏崑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早前他還在縣衙官邸外放言,說楊河以為他是誰,敢在野地中與流賊對戰想不到姓楊的真在野地中與賊對戰,還斬獲這么大,這是大大打擊他魏典史的臉面。
他接觸到眾人目光,似乎都在嘲笑他,不由心中羞怒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