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與鶴忽然想起了昨晚放煙花時陸難的話。
陸難說“你是最喜歡我的人。”
那句話是篤定的喜歡。但林與鶴現在再看,卻也猛然驚覺,陸難來蜀地認識了他的那一年,也恰好是陸難父母離世的時間。
深愛他的兩個人離開了。
林與鶴又想起更早的一句話,陸難說“你是我的支柱。”
那時林與鶴只覺得“支柱”這個詞用得太重,現在才聽懂,男人說的都是真的。
陸難在蜀地與林與鶴相遇,而在那之后,他重新回到了那個危機重重的世界。陸難被陸家為難、被泰平排斥,改名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他所面臨危機的一小片縮影,或許不足冰山一角。
過了足足十三年,陸難才終于名正言順地升任董事,接管了泰平。
在之后如此漫長的時間里,或許只有在鄉下竹林里待過的這兩年,能為陸難供以支撐。
他擁有的太少,以至于忘記了一切的林與鶴,都成了他的依靠。
林與鶴啞然。
他幾次想開口,都沒能組織好語言,最后還是陸難先道。
“沒事,都過去了。”
林與鶴說不好,就只能做,吃完早餐他就剝了兩只橙子給陸難。
希望哥哥甜一甜。
初一白天要外出去拜訪親長,下午又要去祖墳上香。等忙完時已經接近傍晚,熱熱鬧鬧的新年宴席早已準備好了,林與鶴又給鄰居家的幾個高中生講完自主招生的事,才終于得以落座。
坐在他旁邊的就是耿芝。因為父母沒有回來,耿芝也沒有去市里,而是留在了白溪鎮。鎮上人少,基本都沾親帶故,耿芝和林與鶴其實也能算的上是遠方親戚,只不過沒有血緣關系。
陸難正在被幾個前來拜訪的干部敬酒,林與鶴看了看他的背影,終于還是忍不住,輕聲問耿芝。
“那時候,是只有我和陸先生的關系比較好嗎其他小朋友呢”
“那可不是只有你,”耿芝瞥他,“有恒心,有毅力,鐵杵磨成針,冰山化成水。”
林與鶴無奈“我是認真問的。”
耿芝卻說“我也是認真回答的。”
“那時候他是個來歷不明的外來者,脾氣壞得要死,身上還有那么嚇人的傷,誰敢接近他別說小朋友,大人都刻意繞著他走,也就是林阿公心善,愿意幫他熬藥,還有你,屁顛屁顛地給人送去。”
他還補了一句。
“如果不是你一直拉著他給大家介紹,大家也不會那么快接受他。”
林與鶴愣了愣。
原來是這樣。
耿芝嘆口氣,抿了口酒“你也算有長進了,現在還知道找我問問,之前都直接往他跟前蹭。”
“真讓人欣慰。”
林與鶴突然想到另一點“我只黏他嗎”
耿芝“”
他的酒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好半天才緩過來,臉色臭得厲害。
“我才剛欣慰一點,你就想把我噎死是嗎”
林與鶴聽懂了“那就是只黏他了。”
耿芝氣得不想理他,一口氣干了半碗酒。
酒是自家人釀的青梅酒,度數不高,口感清冽。林與鶴也喝了一點,免得耿芝一個人喝完一整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