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芝的神情浮現出一點微妙的變化。
燕城西站離這兒有十幾分鐘的車程,沒有直達的地鐵,方木森沒再拒絕耿芝的搭載,這次是他的私事,也不方便用公司里的車。
路上安靜了半程,開車的男人最后卻還是沒有忍住,指尖輕敲著方向盤,問:“去接你朋友?”
方木森說:“不是。”
耿芝頓了頓,神色更微妙了。
不是朋友,那是誰?
方木森白天里還是一貫的客氣:“耿先生忙的話,我可以自己過去。”
“不忙,”耿芝現在的語氣一天比一天淡定,只是偶爾才會泄露出一點藏不住的酸氣,“倒是怕你忙,昨天晚上你就分心在想接人的事了。”
方木森好像什么都沒有聽懂,笑了笑說:“他第一次來,我有點擔心。”
耿芝:“……”
如果沒有記錯,要接這人還是蜀地來的。
回想起陳家塞給方木森的相親對象,耿芝的額角隱隱又開始有些抽痛。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問:“接完去哪兒?”
方木森說:“我回家,下午請了假。”
耿芝問:“找了小區附近的酒店?”
方木森搖搖頭:“他住我那兒。”
汽車喇叭突兀地響了起來,方木森側頭,見耿芝面無波瀾地挪開手指,輕描淡寫地說:“不小心按到了。”
差一點沒給按爛。
亮藍色的保時捷停在了西站附近,再往里就進不去了,太堵。方木森獨自下車進車站接人,附近停車位太緊張,耿芝只能開著車,去了出站口外的主干道等。
等待的過程相當漫長,盡管只有十幾分鐘,但也是一場實實在在的小火烹煮的煎熬。直到耿芝煩躁地掐斷了手里的第三根煙,他才終于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和對方身旁的人。
耿芝動作一頓。
車行道和人行道不在一起,耿芝找了個最近的地方等,倒是繞到了人行道后面,現下還要照著人的背影追過去。探尋的視線落在那個大對勾外套的男生身上,耿芝瞇了瞇眼睛,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不遠處的兩人并未直接看到這輛車,他們剛從車站出來,方木森伸手想去接行李箱,卻被對方又一次躲開了。
“干什么?”
男生皺著眉頭,語氣很不耐煩。
“我都說了不用你接。”
對他的這種態度,方木森的聲音依舊很耐心。
“你不是要來參加比賽?比賽場館就在我住的地方附近,五分鐘就能到。”
男生卻根本不領情,抬手壓了壓棒球帽,拉著行李箱就想走:“誰要你多管閑事……”
兩人正說著,背后忽然有輛汽車開了過來,速度雖慢,卻也不閃不避,眼看就要開到兩人身后,將將要撞上來。
男生話還沒說完,就眼疾手快地把方木森拉了過去,反倒把自己暴露在了最前面。
不過那輛車并沒有真的撞過來,而是適時地停下了。男生卻仍然沒有放松警惕,戒備地看著汽車,還下意識地挪過一步,把身后的方木森擋得更嚴了。
他擰眉望著駕駛座上的人:“喂,開車小心一點。”
太陽正好,車前玻璃反光,看不清司機的身形,直到前座車窗降下來,對方用食指把臉上的墨鏡勾下來,男生才終于看清他的臉。
男生愣了愣,皺眉:“耿先生?”
“叫哥就行。”
耿芝開門走下來,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笑瞇瞇地和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