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宮里總是藏不住秘密的,很快這尚書房發生的事情就上下皆知了,沒傳到宮外去那還是幾位閣老給壓了下去。
到了中午,沈栝就向瞿閣老求教了起來,瞿閣老一嘆,“你教訓的也太過了吧。”
沈栝老臉一紅,卻又振振有詞道,“先帝對我們圣恩有加,我等怎能眼看著陛下荒廢學業。再者,晨學是太祖皇帝訂下的規矩,斷不可破。”
瞿閣老道“你說的倒是實情,只是陛下為太子時,好玩樂了些許,需循序漸進方好。”
沈太傅和瞿閣老正談論著,內侍已經將午膳送了上來。
沈太傅一口飯還沒吃下去,就吐了出來,滿臉苦色,“這、這是什么味道,如此咸。”
他拿起旁邊的藕湯,想解口中咸味,未料那湯中咸味更甚,活像吞了口鹽。
沈太傅這一番動靜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甚至因為他的狼狽忍不住笑了起來,坐在他對面的瞿閣老持箸在沈太傅的飯中撥弄了幾下,果然看到了精細雪白的鹽粒。
瞿閣老不禁啞然失笑,廊食是由宮人準備的,偏偏又是沈太傅的飯食出了問題,傻子也能猜到是誰動的手。
瞿閣老調侃了沈栝一句道,“放了這么多鹽,看來你把陛下得罪的不輕。”
沈太傅滿臉苦色,“陛下若是瞧我不順眼,嫌我話說的不好聽,大可責罰杖刑,何必用這種小道”
“真要用了杖刑,那吃虧的可是陛下。”瞿閣老持箸沾了些許鹽,眼眸微瞇,“你可知這鹽是什么意思”
沈太傅一愣,才思敏捷之下很快便想到了,“鹽,通言”
瞿閣老一笑,“陛下是嫌棄你多言了。”
“這陛下能想到這么一出啊”沈栝有些懷疑道。他印象中的前太子殿下,現在的新帝也就貪玩憊懶了些。
“陛下是怎么想的,可不是我等能妄加揣測的。”瞿閣老打住了他的話,心中卻是若有所思,在朝臣的飯食中加鹽,說出去頂多是個笑談逸聞,言官若是以此諫言,倒是惹人嗤笑了。連被陛下指使的宮人,他們也不好教訓,畢竟人家侍奉的皇上。
“那可如何是好難不成對陛下學業一事不管不問”沈太傅嚴肅道。
瞿閣老輕捋微須,“這自然不是小事,我等老臣該去稟報兩位太后一聲了。”
沈太傅聞言便定下心來,就算是作為先帝留下的輔政大臣,也不能任由皇帝荒廢學業下去。但轉眼又看到了加了鹽粒的飯事,面色又是一苦。
再讓宮人換一份來,不知道是不是同樣加了料的。
瞿閣老見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飯菜,笑道“不如我這一份,你我分食之。”
沈太傅拱手,“那就多謝瞿閣老了。”他下午翰林院還有公務要處理,餓著肚子可就不好受了。
廊食味道雖一般,但分量卻是夠的,兩個人吃也能勉強飽肚。
下午處理完內閣事務后,瞿閣老和沈太傅,又找了另外幾位大臣,前往宮中求見兩宮太后。
黎錦榮是太子,卻非嫡子,前皇后趙氏未有生育,后吳妃生下了文德帝的唯一子嗣,因此晉為貴妃。不過,錦榮和她們任何一位都不熟。
文德帝雖然因為忙于政務,疏于對太子的管教,但因為祖宗規矩,皇子不可長于婦人之手,所以黎錦榮一出生就被送到了元嘉殿,除了在六歲被封為太子,還有平時生辰之外,都沒怎么見過趙皇后,吳貴妃。
錦榮繼位為新帝,趙皇后被封為慈德太后,吳貴妃母憑子貴被封為壽德太后。兩位太后因為深宮久伴,感情也不錯,而且因為新帝年紀輕,她們對后宮的權力也不小。
關于陛下早起讀書一事,瞿閣老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兩宮太后,大魏重孝,兩宮太后警訓皇帝,皇帝自然會乖乖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