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身邊這么大的動靜,內閣的朝臣也不會一點風聲都沒聽到,有些聽了純當是小皇帝調教身邊內侍,但有些聽了卻若有所思,比如瞿閣老,再聯系起宮里傳出的陛下斷案,不禁輕捋胡須,但笑不語。
內閣忠于大魏,自然是盼著皇帝好的。
對陛下的要嚴苛求,以及在朝政上對陛下親政多有限制,也不過是擔心會出現皇帝專權前朝禍亂,但如果皇帝圣明,那便是大魏之福。
也是因為看出了這一點,錦榮才沒有大刀闊斧,而是采取了潤物無聲,細水長流的方式。
錦榮從來不是一個好殺戮之人,但輪回多世,手上沾的血也不少,有些甚至消弭了她的一部分功德,只是她不在乎罷了。
大多權力更迭,都伴隨的血腥殺戮,但錦榮沒打算這樣做。能和這幫老狐貍斗一斗,也不失為樂趣。
也因為皇帝和內閣有來有往的試探緩和,即便錦榮不上朝,許多重要的奏章也會在她玩樂休息時送過來。
一般利國利民的奏章,錦榮就朱筆一勾準了,大魏昌盛,她得到的功德也不少。其他就退回了內閣。
時間長了,內閣的朝臣也看出來了,當今怕是又一個不輸于先帝的圣明君王。
就是憊懶了些,能讓朝臣做的就都塞給了內閣,幾位輔政大臣心中無奈一笑。
春去秋來過了三載,昔日文弱剛直的關內侍雖然外表依舊不顯,但卻腳步平穩,有一手好功夫,能給皇家教武學的師傅自然也不是一般人。而過去笑面佛般的劉內侍則成了動不動就說起了大魏律例的宮里有名的司禮太監。
這讓錦榮忍不住感嘆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啊,雖然一切都是他造就的吧。
繼位后一年,錦榮就已經親政了,但卻還是很少上朝,最大限度地壓榨著內閣朝臣做事,時間久了,荒唐名聲倒是傳了出去。
當然,這荒唐之說也不過是笑談,只當是陛下在政事上不顯,但朝廷人才濟濟,忠臣良將,隱有承前朝開辟盛世之象。
因四海清明,一片太平,不說民間有這樣的向往,連瞿閣老這些人也大有推動的勢頭。
太平盛世,萬國來朝,錦榮似乎還未曾見過,就連她做過的兩次皇帝,也最多不過開國之初百廢待興,安居樂業,沒能等到后來的盛世,更不用說她經歷的其他亂七八糟的朝代了。
若能親眼看一看,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啊。
雖然有點小期待,但錦榮心中卻是清明一片,現在的形勢雖好,但距所謂的巔峰盛世還差了那么一點火候啊。
錦榮拋開了這些無謂的思緒,提著畫筆又繼續對著畫板畫了起來,嘴里還閑閑道“可別動啊,動了那就是欺君之罪啊。”
穿著絳紅色官服年紀四五十儀表堂堂抱著一個進貢的番瓜的大臣額角滑落一行冷汗,戰戰兢兢地不敢動。
他還是第一次見陛下呢,只是來送今年翰林院寫的禮書駢文而已,他總算知道被院首挑中時,一些前輩看他的奇怪難以言述的眼神。
陪皇上作畫,說出去會不會成了佞幸小人啊。
小命重要還是名聲重要,他這么快居然就碰到如此重要的抉擇。
如果沈太傅知道了他的內心想法,絕對一個爆栗敲過去,陛下又不是什么昏君,頂多好玩放誕了些,哪里會要臣子的命。
大魏雖然以武起家,但和很多朝代一樣崇文,讀書人的地位還是很不錯的,刑不上士大夫。
“畫完了。”錦榮長舒了一口氣,滿意地看著眼前的畫像,又抬頭看了那官員,笑道“你陪朕練了會手,沒什么賞的,這幅畫就賞給你了。”
大臣聞言心中一喜,陛下親筆,說出去都有面子,喜滋滋地從內侍那接過畫,一眼看過去,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