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世的娘親露出這樣的神色,錦榮若有所思。
她說那句天譴也不是騙人的,那樣的動靜可不是尋常的神仙妖魔能弄得出來的,像是規定好了數目的天雷,對付的不是為禍人間的大妖,就是有罪的仙人。
而觀溢出來的氣息乃仙靈,又未曾聽說東海那邊有什么興風作浪的妖怪,想來應該是受罰的仙人了。
這么多道天雷,便是歷劫飛升都夠了,強行挨上一遍可不好受。
不知是犯了什么重罪,錦榮對此界的天條也不甚熟悉,她現在不過一五歲凡童,更管不了那么多。
唐鏡如凝視了那個方向許久后,才垂下眸,掩去了眼中的悲意,明明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卻還念著女兒,強作笑顏,“怕是要下雨了,錦榮快隨娘回屋里。”
見她這樣,錦榮心里的猜測反倒篤定了幾分。
原以為娘親隱藏的禍事,也就些高門里的富貴險惡,爭權奪利罷了,沒想到竟然牽扯到了九霄之上的天庭。
這可難辦了,錦榮也有些頭疼,想著看來得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神仙是怎么回事了。
東海空墟,天雷和劫云集聚之地,
就在這地海底最深處的漩渦中,正囚著一位容貌清冷卓絕的仙人,原本不染纖塵的白袍上如今已是被重重鐵鏈鎖禁,這些鐵鏈可不同尋常,乃北海寒鐵所鑄,囚萬物生靈,使其法力盡失。
他也是蒙受這些雷罰之人,昔日的嵐華仙君。
便是他為仙君修為,經受鎮魂天雷,唇邊也不禁溢出鮮血。
每一道雷刑都足以令凡人妖魔魂飛魄散,落在仙人身上上更是猶如剔骨摧心之痛,損及修為神魂。
九重天凌云之上,一旁觀雷刑衣袂翩翩的女子,便是再淡漠的面容也生出了一絲不忍,“這處罰會不會重了些”
“天規如此,判令一下,即刻行刑,不容有改。”
她身旁面容威嚴的著金鎧一看便是天庭執法之人的男子沉聲道。
素衣女子心知如此,審了五日,已經是眾仙求情多矣才拖到此日,雖未能減輕半分處刑。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人間怕是過了五年吧。誰能想到素來清心寡欲,孤傲高貴的嵐華仙君竟會戀上一凡人女子,還為她,一人甘愿擔下所有罪責,原定的三十六道雷刑也變作了四十九道。
此外,廢去仙籍,永囚東海空墟。
天條之嚴,真是令人畏之如寒。
素衣女子膽寒心驚之余,也不禁困惑,究竟是怎樣一個情字,令嵐華仙君如此。
還有那凡人女子,素衣女子雖因嵐華仙君一事,對其無甚好感,但見嵐華為保全那凡女,受盡如此苦楚,也不免動容。
深知天帝非仁愛寬善之人,否則也不會為了正天庭法度,立天條之肅,重罰嵐華仙君。
好歹,嵐華仙君可是自天地初立時就遺留下來的神裔。
聽了素衣女子相詢,金鎧男子冷哼回道,“一凡女,自然不會被天帝放在心上。”
視如螻蟻,也就意味著隨手間碾了過去也不在意,素衣女子心中冷笑,只略有警示道,“嵐華在仙界尚有一二好友。”
嵐華仙君已承受了所有罪責,若還加罰于那凡女,那便是不近人情了。單是他那些好友,也敢上殿執理和天帝爭論一番。
金鎧男子眉頭微皺,“仙凡相戀,觸犯天條,縱使嵐華仙君擔下全責,也免不了天罰,凡人福薄,難以承受。”
素衣女子聞言不禁再次嘆息。
天條,天條,終歸是天道所立。
有如素衣女子般旁觀者也心生動容嘆息,也有與嵐華交好為他憂心忡忡,怕他禁受不住四十九道雷刑,神滅的,還有不少心胸狹隘對其幸災樂禍的仙人。
便是天庭,也有百相各態。
自那日起,一連下了許久的雨,莫說耕田勞作了,連出門都不得,
蓮臺村這邊還算是輕的,聽說那東海之上狂風大浪,許多海獸還被沖到了岸上,都是半死不活的,若是平日,海邊的漁民還會慶幸多些收獲,但這天氣,誰還敢靠近海邊,只能看等風平浪靜后,還能不能撿點漏。
這雨下了七日,七七四十九道雷,錦榮坐在門檻邊心里掐算著。而這些天,唐鏡如也像懷揣著心事般,無心注意女兒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