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象一變,楊廣清看到自己被鐵鏈捆在燒得火紅的銅柱上,旁邊還有拿著刀叉長戟頭上長角的小鬼,給銅柱添加炭火的小鬼,還口中數著他的罪行,比那書冊上所見更為詳細。
難道這就是自己死后景象,楊廣清嚇暈了過去,再醒來是被刺痛的,自己在刀山上滾下,千萬刀刃插入血肉中,痛苦萬分。
一身著赤色官服的年輕男子,持筆在生死簿勾畫,隨口道,“那個生魂回去了”
鬼吏回道,“不過走過了兩層,已經嚇回去了。”
生者不入陰間,地府一游,非有大功德庇佑之人,壽數必然有損,此人在陽間為惡,又生生走了三層地府,想來不久,就是他真正受罰之日了。
謝青因公務在衙門睡了一宿,天還未亮,就打算早點回去陪娘子了,正巧在路上碰到提著一盞燈籠像是從外面回來的錦榮,他面露驚訝,“這么晚了,阿錦你從哪里回來的”
錦榮淺笑道,“去沈家看了我娘,掛念酒坊便先回來了。”
“酒坊有事,找我就好了,你一個姑娘家的,走夜路也不怕出事。”謝青碎碎念道,全然忘了他與錦榮過招時慘敗之事。
錦榮笑而不語。
既然遇著了,謝青堅持要送一程,走到酒坊外頭,他就察覺不對勁了,看出了有人翻墻的痕跡。
謝青將錦榮留在外面,自己握著腰間的刀,開門進去了,在院子里就看到了臥在地上面色灰白不省人事的楊廣清。
他不認得此人,但夜里出現在這里,定然不是什么好人,立即拿了起來。
錦榮沒在意被謝青捆起來又叫了捕快帶回衙門的楊廣清,酒坊里當然不會出什么事,她朝院子某處地方瞥了一眼。
江城有陰脈,長年累月,易與地府勾連,生出通向兩方的道路,錦榮也是偶爾發現,為免凡人迷路平白遭難,便挪到了酒坊里,又以法術遮掩,等著哪回有空了,告訴陰曹一聲抹去此路。
楊廣清到了衙門沒兩日,就老實招了,非但如此,還吐露了過去的罪行,謝青審過后,驚怒于還有如此惡徒,不知害了多少人。
正因罪行頗多,衙門還得派人前往楊廣清招供的地方,尋訪受害之人,了結陳年舊案,這案子也長久了些。不過,楊廣清在認供后沒多久,就瘋了,整天喊著不想死。
謝青和其他捕快冷笑道,就他犯下的案子,也能判個秋后斬決。
楊廣清最后還是沒等到處斬,在牢中驚懼而死,生生嚇跑了膽。唯一稍安的是,他曾謀奪的那些財產,都歸還原主,有些得到補償的人還遠道而來感謝江城衙門,大呼青天老爺。
得了一番美名的文縣令好幾天都笑容滿面。
對王家酒坊而言,可能就是打發了一批伙計,周氏掛念女兒,和沈員外商量,想送幾個老實可靠簽了賣身契的奴仆過來,被錦榮婉拒了。
釀酒不過一時興趣,她日后花在酒坊上的時間不多,人少也清凈。
趕上一年雪災,有難民路過江城,王記酒坊多了兩個伙計,一個是啞巴,一個失聰,都是沒了父母的可憐人,但幫錦榮打理酒坊,還是勉強夠的。
次年,周氏與沈員外生下一女。
王家酒坊仍每日開著,賣的酒不多不少,總有定量,而來買酒的人,也不乏一些精怪生靈,散仙游道,但錦榮釀的酒雖好,也無法多飲,消受不得。
錦榮今年也已十八了,如她這般年歲的姑娘多是嫁了人,可王家也無其他親族,錦榮一個人自在也無人管,周氏雖為她母親,但現在已非王家婦,也強插手不了。在沈家又有幼女分心,看酒坊生意又好,女兒還會釀酒,也不急著了。
三年一科舉,遠方京城春闈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