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里,我們要裝不認識。”段語澈帶著他往教務處的方向走,剛才馬小波讓曹烽去這里領取校服,周一升旗,必須穿校服。
曹烽跟在他身后上樓梯,聽見他的話頓了頓,然后“嗯”了一聲。
“你不要告訴任何人說你住在我家,我也不會告訴別人你和我什么關系,有句俗語叫什么叫明修淺道,暗度陳倉,就是說哪怕背地里住一個屋檐,表面也要裝作不認識。”
曹烽聽得有些懵,他看古籍、背成語詞典,從來沒聽說這個成語還有這個意思,哪怕他普通話說的不好,可不代表他不知道那個字念“棧”。
段語澈見他不說話,停下腳步去看他。
曹烽想到昨天段述民說的,他說弟弟小時候是在國外長大的,所以很多生活習慣和這邊的人不同。
他的確與眾不同,曹烽還沒見過段語澈這樣的男孩子。
抬頭望著他近在咫尺又遙不可及的面孔,曹烽慢慢地點了點頭。
幾年前他考上縣城的初中,試圖去交朋友時,遇見過更惡劣的情況。
在縣城上學第一天,天還沒亮就從寨子里出發,打著火把下山,步行了十公里,過河的時候脫了鞋,結果鞋不小心掉了一只,他下水去撈,弄得渾身都濕透了,山里氣溫低,水在他身上幾乎結了冰。
他臟兮兮的像個乞丐,身上、臉上全是黑泥,進教室時,所有的人都在看他。
從那天起,他就明白像他這樣格格不入的人,交朋友是很難的一件事,更別提弟弟看起來和他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很快,段語澈帶著沉默的曹烽去領取了新校服,出后門找到了自家的車。
車上,段述民坐副駕駛座,他和曹烽坐后座,小張發動了汽車。
這個司機是今年才聘的,以前段述民都是自己開車,去年年底出了場小事故,把車后座的段語澈嚇得不輕,這才聘了小張。
段語澈緊緊挨著窗坐,低頭發消息,絕不肯離曹烽更近半分。
而曹烽沒有玩的,想和弟弟說話,但段述民在講電話,于是也不敢出聲,局促不安地看了看窗外,又看向弟弟。
他似乎一點也不懂得隱藏視線,目光直勾勾的,段語澈剛開始還忍著,過了會兒忍不住了,火大地抬起頭來瞪他,用口型說“看什么看”
被那雙漂亮眼睛一瞪,曹烽像是被“嚇到”了,立刻轉頭對著窗外。
段語澈注意到他臉和耳朵都紅了,由于皮膚黑,所以不明顯,但還是能看出來。
他一臉莫名其妙,心里有點無語。
長得人高馬大,膽子怎么這么小。
快到家了,段述民問兩個小孩想吃什么,段語澈說隨便,曹烽立馬說自己可以做飯。
“哈哈哈,哪能讓你做飯。”段述民笑起來,“這是你來我們家的第二天,昨天都沒招待你吃好的,今天得下館子。”
段述民又問他,在苗寨吃些什么,有沒有什么特色菜。
曹烽說有啊“酸湯魚、糯米飯、臘腸飯”一口氣報了好多個菜名,他繼續道,“幾年前老家成了旅游景區,到現在開了十幾家農家樂,我放假的時候就去廚房幫忙。”哪怕不下廚,也跟著大人一起去山里打獵,他年紀雖小,但身材高大,力氣也大,比成年人也不差,能獨自和野豬搏斗,九死一生活了下來,甚至還傷了它。
現在他身上還有野豬刨出來的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