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給段述民打開水的時候,常小斌就看見了曹烽,他太顯眼了,就是站在白墻旁邊,醫院里來回穿梭都是人,也仍然叫人一眼就能望見他。
這人怎么又來了常小斌本來想躲,結果曹烽眼尖一下就看見他,大步朝他走來,兩人腿不一樣長,曹烽一步抵他兩步子,常小斌沒躲過,被他追上。
他尷尬地笑了笑“曹烽,我表哥不會見你的。”
“我知道。”曹烽直截了當地問,“你告訴我,小澈是不是要回來了”
這他也知道
常小斌一臉震驚。
他是剛才才接到的電話,是段語澈的小姨,說聯系到段語澈人了,不知道從哪個國家飛過來,現在人應該在飛機上,反正路途遙遠,各種轉機,預計要三十多個小時后才能到。
“你從哪里聽來的假消息,沒有這回事”常小斌如是說,心里還有些不可思議,這都有八年了,這、這居然還惦記著呢,也真是夠久的。
他仍然不待見曹烽,雖然他現在知道不是同性戀就會得艾滋病,曹烽也沒那個病,可他仍然不喜歡這個人,覺得他占了自家的便宜,還拱了表哥的兒子,最后鬧得表哥和兒子多年都關系不愉快。
要不是表哥之前做手術缺點錢,曹烽趕來給他刷了二十萬,常小斌都不想跟他說話。當時曹烽只是默默地給了錢,讓他別告訴他表哥是自己給的。
常小斌也沒還錢,覺得這是曹烽理應還債的,后來曹烽經常來,就把住院費、化療費用什么的,全結了表哥一直還以為是自己給的。
曹烽皺了下眉“我剛才聽見你打電話了。”他一字一句地說,“你說他要回來了。”
常小斌“”
“你別想了,我是不會告訴你他什么時候回來的,我聽說他都在國外結婚了你千萬別來打擾別人幸福生活”他撒謊不打草稿地說。
“結婚”曹烽表情暗了一瞬,又想起這些年他一封封地寫信,寄到他小姨夫家里,從來沒有收到過回信。
他也想過出國去找弟弟,他那里還有當年參加小姨婚禮,段語澈寫在紙上的地址,在琉森市。
可他剛進大學那年,被閆博士帶進團隊做的項目,恰恰就是個軍工保密項目,他一跑去辦護照,就被駁了回來,不讓他出國,就怕他出去泄漏了機密,他行業特殊,連手機也不允許用國外貨。后來他知道了是這個原因,還在研究所鬧了一場,閆博士說這是國家為了保護人才,為他的安全所著想,這些年不知道多少研究人才,一出國門就不知所蹤。
當初段述民知道兒子跑出國了,一時之間以為他又是在演戲,就沒給他打電話,想著正好斷了他和曹烽的聯系,就托了通訊公司的朋友把二人的電話號碼注銷了,又把什么郵箱,qq的,全給注銷掉了不說,還把曹烽送到了其他省市上高中,是個封閉式的學校,管得很嚴,學風也好,都是頂尖的學生才能進的。
他做出這個決定,實外高中的張校長還打電話來埋怨他,曹烽可是個狀元苗子,怎么能轉學呢,本來就全免了學費,把學生培養了出來,就跑去外省算怎么回事。還做出承諾想挽留曹烽,說等他考上清北就獎勵五萬塊,后來又提到十萬。
可段述民是下定了決心,不讓曹烽回來了,若是他自私點,就直接送曹烽回老家了,可他還是于心不忍,不愿讓曹烽的天賦就這么糟蹋了,于是就拂了張校長的顏面。
曹烽次年直接跳級高考,然后就上了清華大學。
段述民不接他的電話,收到了他的來信,告訴自己他考上了。
段述民并未給他回信,把信收了起來,心里頭很清楚他什么意思,曹烽若是真的敬重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對段語澈下手,時至今日,他仍然痛恨。
常小斌打了開水回去,段述民一抬頭,晃眼就看見站在外面,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似的曹烽,眼不見心不煩,把頭扭開了。
常小斌馬上去把門關了,做了個嘴型告訴他“你快走吧,還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