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有些啞,還是很好聽,普通話說得很標準了。
段語澈沒說話。
曹烽又喊了聲“小斌哥”
段語澈努力控制住情緒,心里想,為什么只是聽見他的聲音,就忽然這么難過。
大概是發覺到他那邊的呼吸聲有些古怪,曹烽不知怎地,就感覺到了,沉默了兩秒,忽然喊了聲“湯米”
段語澈抽了口氣,忙不迭把電話掛了。
他不知道怎么面對曹烽了,決定要走的時候,他甚至沒告訴曹烽自己做了決定,他記得曹烽來周澤亮家里找他那天,站在門外躊躇著不敢進來,段語澈那會兒生他的氣,只是看見了,又好像沒那么生氣了。
因為這些其實都沒關系了,曹烽干預他的人生,威脅了他的朋友,不讓他的朋友跟自己再繼續玩,那自己走了,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吧。
曹烽站在門外,怔怔地看著他,良久說了句“弟弟能不能,不要走。”
那時候他差點就同意了,他仿佛天生就拒絕不了這個人說的任何請求。
段語澈走過去抱了他一下“小烽哥哥,你讓我一個人冷靜一下,你用功讀書,我冰箱里有個紅色的巧克力盒子,那個是給你的禮物。”
他頓了頓又說“我會想清楚的。”
他發消息告訴段述民,自己要出國,公平交易,讓他不要送走曹烽,不過他擔心爸爸耍賴,所以留了自己的私房錢給曹烽。
爸爸沒耍賴,曹烽上了他理想的大學。
內疚感讓他說不出話來,段語澈去他們學校的官網搜到了他的名字,還看見了他的畢業照片。但他不清楚曹烽這些年過的怎么樣,網上也查不到更多的信息,一切消息都是段述民說的,他在實驗室工作,是他喜歡的工作。
常小斌睡得流口水,段語澈生怕他口水掉自己身上了,就拿了張紙墊在他的臉頰上。
快到的時候,常小斌醒了,段語澈裝作不在意地問他“對了,曹烽怎么樣了”
常小斌“”
這兩個人怎么回事,互相找他打聽對方的消息。
“你說誰”他裝傻,“哦你說他啊,不是很清楚,不過好像前兩年給我發了一條微信,要請我喝喜酒。”
“喝、喜酒”
常小斌心虛地點頭,又一個勁地貶低曹烽“他混得特別差。”
“他考上了全國最好的大學。”
“他讀的專業冷門,找不到好工作。”
“可他不是進實驗室了嗎”
“實驗室都把他給開除了,說是犯了什么重大錯誤吧,他又沒工作,你說得多窮酸,反正好久都沒他消息了。”
段語澈半信半疑,曹烽剛才還打電話來,怎么可能沒消息。
可是他又覺得,常小斌說的可能有一部分是真的,說他結婚可能是在跑火車,說他被開除,段語澈有些相信。
想到他過得不好,段語澈心里頭就更難受了,像是壓著一塊沉鐵,重甸甸的。
“哎,小澈啊,你千萬別在你爸面前提起他的名字。”常小斌語重心長,“提起這個名字你爸就一口氣喘不上來你可千萬別提,免得他一下就”
“你別亂說話。”段語澈打斷他。
“爸爸不會有事的”段語澈說,“你把他病歷都給我,我發給朋友看看,帶出國做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