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語氣懇切,看得出來很是歉然。
張采萱倒不會生氣,人總是為自己打算的,他們夫妻再是對她疼愛,在自己幾個兒子面前總要退讓的。不說她只是侄女,在當下眾人眼中,就算是親女,在兒子面前也得讓路。
李氏平日里是要下地的,只是今日得了她回村的消息,后來又接她回家,這才沒去。她洗刷碗筷灶臺飛快,張采萱在一旁更多的是學習,雖然在周府廚房那么多年,但是大家族和百姓之家的習慣很是不同。
張全富在院子里修理農具,李氏直接帶著她過去,搬了個自制的小木凳坐下,道“他爹,寶兒想要去村長家中買一塊地重新造房子。”
張全富是個沉默的農家漢子,看了一眼張采萱,皺眉道“買地不便宜,造房子更是花費不少,再說,如今村子里也沒有合適的地基。”
“寶兒,當年是我對不住你如今你既然有了運道出來,我便會好好養著你,待日后尋一門可心的婚事將你嫁了,我才算對得起你爹。”
張采萱心里平靜,聽到嫁人之后越發冷靜,她或許以后會嫁人,但是人選卻一定不能由著他們來選,若是不搬出去,張家一大家子,看這樣子沒有多余的銀子。還有那么多姻親,如今張全富夫婦對她滿是疼愛和歉意,對她自然是好的。但是這份疼愛和歉意不知何時就消磨光了別說不可能,當初張全富夫妻兩人對她是真疼愛,但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還不是將她賣了
窮人本就有許多無可奈何,到時候張全富他們委屈的肯定還是她。不說別的,就是小李氏和何氏還有吳氏她們娘家,難保沒有適齡的男子,到時候張全富他們覺得婚事不錯要替她定親,她應是不應
若是不應,只怕外人都會說她是個白眼狼了。
她不想等到那個時候撕破臉。
于是,她不接話,直接道“大伯,我這些年存了點銀子,我看過了,那村西頭山腳下有一片空地,我想要買下那塊兒,到時候圈個院子出來。”
張全富和李氏對視一眼,李氏嘆氣,對他道“他爹,我早就看出來她的執意如此,要不然我就勸了。”
說完,看向張采萱,“寶兒,你是個姑娘家,早晚要嫁人的,造房子沒用,難道你還要招贅不成”
招贅什么的,張采萱從未想過,只是習慣了有個自己的家才覺得安心。
她這邊沉默,那邊李氏還在苦口婆心的勸,“你的銀子完全可以存起來,日后當做嫁妝,有了銀子,腰桿子也硬氣,婚事上也順利一些。”
張采萱不想提婚事,直言道“我暫時不會考慮婚事,你們家中的情形我也知道一些,日子也不好過,若是我回來,幾個侄子嘴里難免欠缺,本就是長身體的孩子這么多年了,我也習慣了自己一個人,大伯,你若是有空就帶我走一趟。”
語氣有些強硬起來。
李氏不再說了,張全富起身,打水洗手,似乎還不放心,又道“要是真的如你說的那般,你有銀子,也造好了房子,你獨自住在村西,也危險得很,那邊靠近山腳,山中還有虎狼”
張采萱明白,張全富這番話雖然字字句句為她打算,應該也有一點私心的。就像是他們說的,她是個姑娘,張全富好好將她養著,到時候嫁了,張全貴留下的房子他才能心安理得的收下。
但是張采萱沒必要成全他,當初他們已經對不起原主一回,現在她都能回憶起來當初知道自己被最親的大伯賣掉時的不敢置信和悲傷。
所以,做親戚可以,做親人還是算了。距離產生美這句話還是很有道理的。
張全富終于洗好了手,見張采萱沉默的看著他,嘆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