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娘不相信,又問一次,“你不答應”
胡徹低著頭,聲音苦澀,“大娘,我什么都沒有,不敢娶妻,我要是真娶了媳婦,連房子都沒有,我也沒有一點存銀,就連身上的衣衫,也是東家給的。如今的日子我已經很滿意,不敢再奢求其他。”
他姿態極低,垂著頭,聽得出來他很沮喪。
虎妞娘嘆口氣,不再說了。
胡徹對著對著她彎彎腰,起身出去了。
胡徹再是長工,婚姻大事還得他自己答應,他不答應誰也沒辦法。這就是孑然一身的弊端了,沒個可以勸說的人。
等他都走了,虎妞娘才道“他要是一口答應,我又會擔憂他到底有沒有改好,愿意娶虎妞會不會沒那么單純但是他一口回絕,我又”
她眉心微微蹙起,似乎不知道怎么說。
張采萱聞言,也沉默下來,想了想問道“大嬸,這門婚事你問過虎妞嗎這婚事要是真成了,朝夕相處過日子的可是他們倆,最好是別勉強。”
尤其胡徹的身份有點敏感,大多數姑娘都不會嫁個慣偷,雖然是以前的。萬一虎妞覺得她娘推她入火坑,日子過不好不說,說不準還要記恨上她娘。
虎妞娘恍然,“我回去就問。”
張采萱“”看她樣子,還真是一點口風都沒露過。“還是先問好再說,還有大叔和虎妞哥哥嫂子,最好都問問”
虎妞娘擺擺手,起身往外走,“我知道了,你大叔知道,不過他們我還真沒問過,這就回去問。”
張采萱哭笑不得,她還以為這么大的事情虎妞怎么也會跟家人先通氣,都愿意了才往下談。
虎妞娘這一去,就是兩天。
以前她也經常兩三天才來一回,張采萱倒不覺得如何,不過婚事可能就黃了。看胡徹她也看不出他到底在不在意,她也就不管了。
如今已經是冬月,外頭寒風呼呼,卻不見下雨下雪的跡象,但是人要是在外面,根本站不住,穿再厚的衣衫,似乎寒風都能透過衣衫鉆進來一般,吹得人骨頭都是冰冷的,忍不住就往暖和的地方鉆。
張采萱家中無事,每天只是做飯的時候會摸冷水,一般情形下,都在炕屋中不出門,就算是胡徹,最近也不用干活,只看好暖房的火就行了。
這樣冷的天氣中,虎妞娘再次上門了,這一次沒有帶上虎妞,她自己來的。
驕陽已經會勉強坐著了,手中抓著鮮艷的細緞布條努力往嘴里塞,可惜因為穿得太厚,根本夠不到嘴,張采萱看得眉眼彎彎,絲毫不覺得自己這個做娘的惡劣。
在她看來,就該讓孩子費些心思。讓他思考。
虎妞娘進門看到后,搖頭道“別給他吃這些亂七八糟的,到時候不愿意吃飯了。”
張采萱是想不出啃布條和吃飯有什么關系,不過驕陽也啃不到就是。
張采萱聽著外頭嗚嗚的風聲,好奇問道“大嬸,這么冷的天,有事找我”
虎妞娘聞言,滿臉笑容,“我跟他們都說了,他們都沒有意見,所以我今天過來問胡徹的意思,他要是答應,就請媒人上門提親,先把婚事定下,等到了明年他契約到期之后,就挑個日子成親。”
張采萱的嘴微微張開,是真的驚訝。沒想到虎妞娘動作這么快,而且她話里話外,似乎往后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她和秦肅凜只是胡徹的東家,不是他爹娘,婚事這樣一輩子的大事可不敢幫他拿主意。
其實這門婚事對胡徹來說,有益無害。虎妞娘這兩年因為和秦肅凜一起去這鎮上換糧食的緣故,家底頗豐,往后對他們只有接濟的。而且胡徹孑然一身,房子銀子糧食樣樣都無,身上還背了個長工的契約,要是錯過了虎妞,說不準真就打光棍的命。
秦肅凜不讓她這么冷的天氣出門,轉身去后面把胡徹找了來。
胡徹看到虎妞娘,先是一喜,隨即眼神黯淡下去。如果不是張采萱刻意觀察,還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