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村重新安靜下來,不過,在一次眾人都不再為糧食著急了,只想著開車之后收拾地里的雜草,然后下種,明年不用交稅,日子應該會好過許多。
轉眼到了臘月,天氣還是一樣寒冷,驕陽早已經又和爹娘一起睡了,那小床再暖和,也不如炕上保暖。
臘月中的時候,有人的房子塌了,就是當年秦肅凜和村里人幫他們修房子的那戶人家,他們生下來的孩子都沒能留住,抱養一個孩子長大后非要入贅。在那之后,兩個老人就相依為命,不過這一次他們沒當年那么幸運,房子是半夜塌的,剛好把他們蓋在里面。
房子塌下來,動靜挺大,起碼左右的鄰居夜里都聽到聲音了。不過因為夜里太冷,外頭又下著雪,只以為是外頭什么地方塌了,沒想過房子會塌,都沒出來看一眼。
等到早上才被發現他們家的房子塌了,很快村里各家奔走相告。村西這邊,還是虎妞娘特意過來告知的,主要是老人相依為命,除了個不孝子再沒了別的親人,那不孝子又在別的村,這種天氣,想要告知他也無法,只能是村里人商量著把人葬了再說。
一大早,張采萱他們還沒起身呢,就聽到急切的敲門聲,虎妞娘還在外頭叫,當張采萱知道兩老人就這么沒了的時候。一瞬間有點茫然,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和秦肅凜一起帶上驕陽趕緊去了。
幾間土磚房子,房頂直直壓塌了半邊,剛好是夜里睡覺的屋子塌了,這邊的廂房還是好的,聽說那個是當初他們那養子的屋子。
張采萱到的時候,正有婦人在院子里抹淚,還有人跳腳大罵那養子的狼心狗肺,明眼人都看得出沒塌的那廂房好得多,如果他們住在那邊,肯定不會有事的。
秦肅凜到了后,默默上前,和眾人一起去扒房子上的土磚,兩個老人還在里面壓著呢。
恰在這時,籬笆院外走進來兩人,看模樣像是一對夫妻,年紀也不小了,互相攙扶著走得緩慢。
看到他們進來,張采萱只掃一眼就看向秦肅凜那邊,有人來實在是尋常,老人沒有兒女在近前,村里許多人都自覺前來幫忙了。卻聽到耳邊有婦人大聲咒罵,“喪了良心的,他們怎么還敢來”
頓時就有人高聲符合,“忒不要臉了,好意思來”
那聲音絲毫沒有掩飾,根本不怕他們聽到。
還有婦人更加直接,開口攆人,“滾出去,這里不要你們。”
那五十多歲的男人有些窘迫,搓搓手道“我們只是來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村長媳婦上前,向來溫和的她此時滿臉寒霜,指著那男的鼻子問道“張全義,虧得你娘給你取了這個名兒,你看看做的這些事情,你夜里能不能睡得著你個黑了心肝的。”
張全義邊上的那婦人不干了,伸手一拉,把自家男人擋住,氣勢洶洶,“村長媳婦,說起來你年紀比我們小,對我們說話不客氣就算了,怎么能罵人呢”
村長媳婦怡然不懼,蔑視的掃他們一眼,虎妞娘上前幫腔,“罵的就是你們。平娘,人在做天在看,你們這樣,就算是生前沒得到報應,死了閻王爺那邊可都一筆筆記著呢。”
那婦人對村長媳婦還能客氣一二,對著虎妞娘根本不客氣,猛的撲了上來,尖利的指甲就要抓上她的臉,“你胡說什么”
虎妞娘當然不讓她抓,豐腴的身子利落的往邊上一避
她避開不要緊,她一避開,站在她身后的張采萱就遭了殃。
張采萱本來是在認真看著秦肅凜那邊,不過這邊動靜大,鬧成這樣她也有點好奇,主要是自從那對夫妻一進來,許多婦人都高聲咒罵,就算是沒說話的,掃向他們的眼神多是鄙夷不屑,就像是看到了讓人惡心的東西一般。
這樣的情形,她不知道內情,總會有點好奇,但是還沒怎么說呢,一股風就撲了過來。
張采萱抱著驕陽,下意識就往邊上一避,就算是如此,平娘的手還是抓上了她,哪怕發現不對之后收了力道,也還是把她脖子上抓出一道血痕來。
平娘本就是沖著虎妞娘去的,見她避開本就收了力道,抓上張采萱確實是無意,眼看著傷到了人,她掃一眼張采萱,有些瑟縮的后退了一小步。
張采萱她當然認識,村里就沒有人不認識她的,都知道她回家不久就和秦肅凜定了親,成親之后的日子也讓村里許多婦人艷羨,吃喝比村里的人好許多不說,最要緊是得夫君疼愛,聽說,他們家中,有時候還是秦肅凜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