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糧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沉沉壓在眾人頭上。如果交不上,可是要罰糧一成的。
到了秦肅凜他們該回來的日子,張采萱沒能去村口等,當然了,肯定是有人去的。別說下雨,就是下刀子,可能也有人去。
張采萱雖然沒去村口,但是她一直走到大門口處往外頭看,真心很希望秦肅凜能回來。
但是讓她失望了,從早上等到晚上,村西一架馬車都沒能過來。也就是說,這一次他們沒能回來。
張采萱有點希望秦肅凜回來,畢竟一個月沒看到了,她還是希望能看看他。但是她又希望他別回來,下了這么久的雨,外頭的路上肯定不好走,這也罷了,就怕路旁的山上滑坡,那個可是要命的。
還是別回來的好只是,抱琴可能要失望了。還有,她孩子的滿月,大概是辦不成了。
他們雖然沒回來,其實村里人也不甚擔憂,畢竟外頭這么大的雨,要是真回來了才是奇怪。等到下個月,肯定就能回來了。
一整個七月,幾乎都在大雨中度過,村里人已經漸漸地從希望到期盼再到絕望。絕望中又生出一絲期盼。
期盼著今年朝廷減免稅糧,要不然村里人真的就沒有活路了。
八月初,已經開始冒雨秋收,因為地里好多的穗子上已經開始發芽了,這種糧食,拿來交稅肯定是不行了。不過,可以留著自己吃,再不去收回來可能都要爛在地里了。
張采萱沒管這么多,主要是她地實在少,倒是對面的陳滿樹夫妻特意過來找了她。
大丫和張采萱相處頗多,有時候兩人還會在一起做針線,時日久了,她面對張采萱也漸漸地自然起來。“東家,后面地里的穗子我讓滿樹看過了,好像也開始發芽了,我們要不要收回來”
張采萱余光打量她渾身上下,發現她似乎并沒有什么不滿,對于糧食,語氣里還滿是可惜。他們愿意干活兒,張采萱這個東家只有更高興的。“那你們就去收,趁著雨勢小的時候,雨大的時候還是別去了。”
大丫應了,披上蓑衣去了。
當天下午,兩人就拎著刀去了后面。割回來的麥穗全部堆到了對面的炕上,底下已經燒了火,麥子應該不會再發芽也不會爛了。
張采萱沒事的時候往外看,經常都能看到村里披著蓑衣,戴著斗笠來去匆匆的人。顯然都是在準備秋收或者正在秋收。
因為怕有人雨天找她,張采萱特意拿了瓦片,讓陳滿樹幫忙搭了一下院子里,看起來似乎是搭了一個棚。她能從屋檐下走到大門口不被雨淋濕,而且地上也是干的,就是簡陋得很。不過張采萱已經很滿意了。
最近下雨,驕陽不太去老大夫家,一個月之內只去了兩三次,每天下雨,有時候雨勢停了,驕陽這邊時間上又不行。總找不到合適的時候,張采萱也不強求,本身驕陽年紀小,學字沒那么著急,再有就是,驕陽自己挺自覺,哪怕沒有老大夫督促,他也自覺每天練字一個時辰。
村里人冒著大雨秋收,越是看糧食越是絕望。
八月了,抱琴滿月,不見涂良他們有回來的跡象。抱琴也沒辦法遞消息給他們,孩子的滿月,大概也就這樣了。張采萱都沒去,李大娘還特意過來找她去來著,說是抱琴的意思,不過也沒強求,不能去就算了。
張采萱當然是不去的,下了這么久的雨,路上真的是深一腳淺一腳,比雪天還難走,雪地一般不會滑,如今的路上就不一樣了,如果真要是不小心,摔跤能滑出去老遠。
八月中旬,雨勢漸小。村里人卻并沒有覺得舒心,眼看著就要到九月。等到了九月初,朝廷收稅糧的公文就會到了。到那時候,如果朝廷沒看在這一個多月大雨的份上,減免稅糧,那村里人罰糧食肯定的了。
以前。哪家不夠還能去鄰居家借借,但是現在哪家都不夠,上哪里去借。人家都自身難保。
八月下旬。秦肅凜他們還是沒看到有人回來。不過現在路上不好走,不回來也是正常的。只是抱琴村里人知道抱琴的,都覺得朝廷有些不近人情了。
不過也有人說抱琴自己作,她自己爹娘都早已去找過她,表示愿意照顧她月子,但都被她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