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肅凜猛的抱住她,就打斷了她的話。
屋子里安靜,昏黃的燭火似乎也冷了下來,不再溫暖,比那冬日里沒燒炕的屋子還要冷,秦肅凜的聲音響起,“今天夜里得到消息,我們軍營全部拔營,得去扈州平叛,那邊離都城太遠,我們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們村的人求了將軍,才能回來一趟。不過立時就得走,這馬車我留在家中,你在家有了馬車也方便些”
張采萱不想聽他說這些,聽到扈州時就有點懵,這是哪里中好像沒提,她到了南越國幾年也沒聽說過。不過就她知道的,都城附近似乎沒有這個地方,誰知道是哪里
只問,“不去行不行”
秦肅凜沉默下來。
張采萱的心一沉再沉,看他這樣,大概是不行的。
秦肅凜的手不舍的在她背上摩挲,“本來出征在即,我們是不能離開軍營的。后來我們再三求情才能回來,離開前已經在軍營畫了押,如果做了逃兵,每人一百軍杖,你知道的,一百軍杖下來,哪里還有命在如果真的能不去,我也不想去,我不想要高官俸祿,只想和你還有孩子一起過平靜的日子,只是這世道逼得我們如此,采萱,我會好好的活著回來。”
張采萱的眼淚不知何時早已落了下來,抬起頭看他的臉卻發現眼前一片模糊,怎么都看不清,忙抬手去擦,“你是不是現在就要走”
外頭的馬車還沒卸,看秦肅凜的樣子也不像是想要去卸馬車的樣子,明擺著的問題。
“是。”秦肅凜也不隱瞞,微微松開她,“我想要去看看孩子。”
屋子里昏黃的燭火搖曳,秦肅凜探頭過去看炕上才兩個多月大的孩子,此時他正歪著頭睡得正香,秦肅凜想要伸手去摸,又怕將他碰醒,手虛虛握了下就收了回來,拉著張采萱出了屋子。然后又輕輕推開隔壁屋子的門,屋子昏暗一片,他攔住張采萱想要點燭火的手,輕聲道,“別點,別吵醒了他,我看看就行。”
張采萱站在門口,黑暗中看到他模糊的人影往床前去,大概過了一刻鐘,秦肅凜起身拉著她出門,然后再輕輕關上了門。
兩人都沒發現,在門被關上后,床上本來睡熟的孩子睜開了眼睛。
秦肅凜語氣里滿是歉然,月色下看不清他的神情,“采萱,對不住,家中就交給你了。”
張采萱嘆口氣,問道,“那譚公子的事情是不是連累你們了”
秦肅凜搖頭,“并沒有,一開始有官員來問過我們,但我們和譚公子的關系簡單,就是得了些他的恩惠,然后就沒了,問也問不出,我們村的人都去剿過匪,好歹算是立了些功的。對了,我們這一次,聽說就是去討伐譚公子的。”
張采萱默然,“譚公子他真的就謀反了”
秦肅凜搖頭,“誰知道呢。”
說完,拉著她出門,“馬車我還是給你卸了留在家中,我帶出去也只能賣掉,現在外頭的馬車可不好買,留下來你真要用的時候也方便。”
不待張采萱說話,他已經出門去牽了馬車到后院開始卸,她一直沉默陪著,講真,她有點慌亂,以往秦肅凜雖然不在家,但她心里知道,他就在都城郊外,雖然偶爾會出去剿匪,但每個月都會回來。如今這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或者說還有沒有回來的那天。
“等我回來”
秦肅凜拎著張采萱給他備的包袱走了,他回來的快,走得也急,根本來不及收拾什么,只原先就做好的中衣,還有些咸菜。
他坐了涂良的馬車,張采萱站在大門口,看著馬車漸漸地往村里去了,不知何時,驕陽出現在門口,“娘,爹什么時候回來”
張采萱蹲下身抱住他,“驕陽,爹很快就會回來的。”
青山村在軍營的那些人趁夜回來了一趟,卻跟沒回來過一般。天亮了之后,村里人該如何就如何,雖然他們多多少少都送了點東西回來,但日子還得往下過,多少都不算多了。
天色大亮,張采萱早已醒了,陽光透過窗紙灑在屋中,她微微瞇著眼睛不太想動,門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娘,弟弟醒了嗎”
張采萱起身開門,望歸每天睡覺的時候多,此時還沒醒呢。“驕陽,你怎么這么早”
驕陽衣衫整齊,“娘,我睡不著,我起來幫你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