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采萱讓驕陽去床上睡,轉身輕輕關上門回了主屋,秦肅凜正在輕拍著望歸哄他睡覺呢。她隨意看了一下后院的幾間屋子,發現每間都收拾得挺好,各式用具雖不名貴,卻樣樣不差。她先前可是聽他說了,他們幾人是趕回來的,那這些東西就不是他們準備的了。能夠在都城中有這樣的小院還打理得這么精心的,且院子主人還愿意借給他們住的,只有一個人。
譚歸。
秦肅凜見她進門,起身拉她到床前坐下,輕聲道,“這邊就是沒有炕床,不過方才我已經讓院子里伺候的人準備碳盆送進來。”他摩挲著她的手,“采萱,這個是譚公子借給我們住的院子,你們先住著。”
張采萱皺眉,他說的是你們
又想起他說三日后譚歸就要進都城,如今他可還是反賊呢,朝廷通緝的畫像都還在各城門口貼著,她可聽村里人說過,歡喜鎮上都有。這樣的身份想要進都城,只能是打進來了。都說有舍有得,借了人家這樣的院子,打進來的時候秦肅凜一定是會幫忙的了。
或者說是秦肅凜已經決定幫他打進來,所以才有他回來接她們母子出來的事情。
她有些著急,不抱希望的問,“你還要去嗎”
秦肅凜沒答話,伸手將她抱住,意思顯而易見。
突然門口響起敲門聲,張采萱回神,“大概是送火盆的。”
秦肅凜點頭,起身去開門,很快端了個火盆進來,“這個院子里有一對老夫妻,他們是照顧你們母子的。會幫你們洗衣做飯,買菜這些也是他們去,你只看好兩個孩子就行。對了,我走之后,如非必要,你們都不要出門。”
見她點頭,他火盆放好,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回身坐到床邊,“奔波一夜,你也累了,睡吧,我看著你睡。”等你睡著了我才走。
聽出來了他的意思。張采萱躺下,借著外面微弱的天光看他的臉,大半年不見,他似乎更黑了些,看起來更冷淡了,眉眼也冷,只是那看著她的眼神里是溫柔的,和當初一般無二。
對上那樣的眼神,她就知道這個人還是當初的那個人,無論外表怎么變,對她和孩子的態度一直不變。于是,她伸手拉他,“你也累了一夜,陪我睡會兒。”
秦肅凜無奈地笑笑,不過到底脫衣上床摟住了她,漸漸地他覺得不對,懷中的人似乎不老實,一雙手在他身上到處點火,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咬牙道,“采萱”
張采萱挑眉,眼神里帶著挑釁,秦肅凜翻身覆了上去。屋子里隨即傳出曖昧的聲響。
秦肅凜一邊穿衣,邊囑咐道,“這幾天忍耐一下,先別出門,等我回來接你們。”從衣衫里掏出一把紙票放在張采萱枕邊,有銀票有房契,“這些你收著,里面有兩張房契,一張是前面巷子里的小院子,那邊離衙門近,住著安全。還有張是鋪子,可以租或者自己做生意都成”
張采萱的臉上滿是紅暈,烏發凌亂,給人一種懶洋洋的感覺。手撐著頭含笑聽著,這一會兒她心情放松,想著方才秦肅凜那樣傷口都沒崩開,身上的傷勢應該是不重的。
聽著聽著卻覺得不對勁了,眉心漸漸地皺了起來,怎么聽都感覺這些話在交代后事,似乎是他不回來她們母子幾人也能過得好一般。
不過,她知道事情到了這里,就差最后一步他們一家就能全身而退,如果秦肅凜現在不去,只怕譚歸那邊不好交代,他們三人本就是提前潛回來的,不出事還好,萬一軍中出了內奸,還不得安到他們三人身上
分別在即,張采萱也不想說那些晦氣的話,挑眉看向枕邊那堆紙,頗有深意地掃一眼床上凌亂的被子,問道,“你這樣算什么”
秦肅凜聞言,手中綁衣帶的動作頓住,走到床邊狠狠吻了她的唇,半晌分開,對著她滿是笑意的眼睛,“你說呢我做這些,都是為了你們。”
他走了,腳步聲漸漸地遠去。似乎也帶走了屋子里的暖意,張采萱放下手,將被子往上拉了拉,閉上眼睛,但眼角卻有可疑的水珠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