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掉頭回去,眼看著就要到地方,來都來了,她不想拂了中人的好意,還是上了門。
兩間的門臉,鋪子有些陳舊,里面的料子已經被搬空,應該是已經賤賣了。
后院挺大,一半做了庫房,當然了,此時庫房也是空的。領路的是一個近四十歲的中年漢子,一臉憨厚模樣:“聽說夫人是做胭脂生意,想要在鋪子后面建工坊,我們這兒就挺合適的。”
地方確實合適,可這人不合適。
秦秋婉再想要買鋪子,也不想助紂為虐,讓這樣的人撿了便宜去。
她點點頭:“地方確實不錯,我想跟你們東家談價錢。”
無論什么生意,只要開始談價,生意就成了大半。中年漢子眼睛一亮,隨即一臉為難:“我們家發生了這些事,關嫂子應該都跟您說了。夫人若是想要跟我們東家談價,這鋪子大概就買不成了。這樣吧,這鋪子值三百兩,您給二百六。只要您爽快,我也爽快,今日就能去衙門換契書。”
竟然真如中人所說,想要賤賣了鋪子。
秦秋婉笑了:“從來沒聽說過放牛娃敢把牛賣了的事。這生意我不能跟你談,我得親自見見你家東家。”
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回來。
這人這般迫不及待,很難不讓人懷疑那東家或許有救,只是面前人故意不救,讓其“傷重不治”身亡。
“東家昏迷不醒,沒法跟你談。”中年漢子板起臉:“夫人若不想買,盡可離去。”
那個帶秦秋婉過來的中人,也就是關婆子,也隱約覺得不對,道:“林福,這位夫人真心想買,我才帶了她來的。你們東家不能談生意,她也不能真的把人喚醒啊,如果真能喚醒,倒還是一件好事呢。你就帶她去見一見……”
林福擺擺手:“東家身子弱,需要靜養。這位夫人看似康健,萬一身上有病,或是接觸過有病的人,把病氣過給了我東家害他離世,到時候我找誰去?”
越說越離譜了。
分明就是強詞奪理,關婆子先是詫異,想到某種可能,她面色微微一變。
“之前林東家和我也有幾面之緣。”關婆子抬步往正房的方向走:“如今他病了,我怎么也該探望一二……”
林福一個箭步攔住她:“你一個中人,見我東家做甚?”
秦秋婉也往前:“這鋪子我實在喜歡,也確實想買。你東家若真的昏迷不醒,我把這銀子給你也成。”
說著話,人也往正房的方向走。
林福一個人分身乏術,根本攔不住兩人,大吼道:“這里是我家,你們不能亂闖!”
秦秋婉不理會他,今兒這正房,她還就闖了!理由都是現成的,找人東家談買鋪子的事嘛。
她練過武,身形利落,一般人根本攔不住她。
秦秋婉繞過林福,伸手推開了門。
屋中一股藥味,床上的人形容枯槁,手腳都被綁在床柱子上,滿臉憔悴,眼底青黑,兩個眼眶很大,整個人瘦得不成人形。
關嫂子被這情形驚住,她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林福:“你竟然敢綁著主子?”
眼看事已至此,林福也不再攔著二人,解釋道:“我家主子他生了瘋病,我賣了鋪子,也是想帶著她去別的地方尋找名醫。”
床上的人忽然開始掙扎,秦秋婉大喊:“快來人,走水了。”
像這種連成一片的鋪子最怕走水,最近天氣炎熱,這一把火很可能把一條街都給撩了。
這一聲吼出,不過幾息,院子里就擠滿了人。
雖然沒走水,可看到林東家變成了這樣,看向林福的目光都滿是駭然。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人平時脾氣性情都很溫和,是有名的老好人。和林東家名為主仆,實則很是親近,兩人相依為命多年,和父子也差不多了。
誰也想不到這樣的一個人,竟然膽敢囚禁了主子,還想暗地里賣了鋪子。
他說林東家病重,不宜見外人,愣是沒有人起疑。
秦秋婉伸手去幫床上的人解繩子,對上他的眼神后,手中動作頓了一頓。
怎么混成了這樣,這也忒慘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