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在頃刻間。
從李歡喜拔劍到媛兒尖叫,再到林開棟飛身撲回,攏共也才兩息。
林母只一眨眼,發現身邊一空,側頭看去,兒子已經到了廊下。
李歡喜只是裝腔作勢,本意是想試一下林開棟。看他奔得這么快,只覺得渾身從里到外涼了個透。再有,本來預算好的距離因為多了一個人而拉近,劍尖刺入了林開棟肩背處,瞬間暈開大片血跡。
媛兒發現李歡喜假刺時已經叫完了,實在是她那模樣著實駭人,像是對著殺父仇人一般。然后眼前一黑,只覺得身上一重,熟悉的男子味道混合著血腥味沖入鼻尖。
屋子內外一片安靜,秦秋婉嗑瓜子的動作都頓了頓。眨了眨眼,她看清楚屋內情形,繼續磕:“活該!”
林開棟身上一痛,也知道自己太過著急干了蠢事。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媛兒的虛弱,如果李歡喜當真下死手,如今的媛兒根本就不可能躲過去。所以,在聽到叫聲的一瞬間,他想也不想就撲了回來。
哪怕受了傷,他也并不后悔撲回來,實在是承受不起失去媛兒。
看著榻上的兩人,李歡喜眼前一片模糊,不知不覺間已淚流滿面。
“哦豁。”秦秋婉嘆息:“世妹,現在你總該死心了吧?”
李歡喜狠狠丟開手中的劍,狠狠瞪她一眼,幾個起落間,已經消失在院子里。
林母還試著喊了兩聲,卻只看到她頭也不回的身影。
再回過頭來看兒子時,就見他除了后背上的新傷外,肩膀胸口還有腰腹間滲出的血跡眨眼間已有巴掌大,且還在繼續暈開。頓覺眼前一黑,焦灼問:“還能動么?這傷怎么辦?”
她驚聲喊:“快去請大夫!”
媛兒也著急,沖著趴在自己身上的人道:“你不能在我這里治!”
她說得又快又急。
林開棟倒也能理解她,如果大夫前來,肯定會好奇他傷勢的由來,回去要是多說幾句,他在這個院子里受傷的事就會被傳出去。再有,他們一行人在此耽擱的時間越久,越會惹人議論。
理解歸理解,可心里還是忍不住失落。
他這是替她挨的劍啊,不說兩人之間的感情,哪怕是個陌生人幫了這么大的忙,都做不到無動于衷吧?
林母聽到這話,也覺得難以接受:“你這個女人有沒有心?開棟可是為了你才受傷的,你怎么說得出來這種話?萬一挪動的時候加重傷勢,弄傷筋脈以后都不能練武了怎么辦?”
這還真有可能,之前大夫就說過,林開棟傷勢很重,不能亂動!
媛兒眼淚汪汪,看著身上的男人:“開棟,你能理解我的,對不對?”
林開棟不忿的心被她的眼淚撫平,用盡全身的力氣站起身。
這一掙扎,身上的血跡暈開得愈發快,眨眼間已半身浴血。
林母急得眼淚直流,跺跺腳道:“你別亂動啊。”
林開棟摸不到自己的背,道:“娘,幫我摁住傷口,我們回客棧看大夫。”
林母急忙上前顫著手捂住,執著道:“開棟,咱們就在這兒看。萬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也不活了……你不能亂動,真的!”
林開棟本就疼痛,聽著母親哭泣,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實實在在不能留下來。
媛兒擦了擦身上的血跡,眼看林母不肯走,她催促道:“棟郎,你還是走吧。”
林母本來就不喜她,聽她再次催促,加上兒子身上的血根本摁不住,頓時怒火沖天:“走去哪兒?我兒子武功廢了找誰說理?真到了那時,只怕你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
媛兒臉上也滿是淚水,顧忌地看了一眼門口的秦秋婉,壓低惡狠狠道:“要是我和他之間的關系被發現,到時候定然會比武功盡廢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