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兒看她不似玩笑,心里卻愈發緊張,難道,她真的要教自己認字?
她沒有端碗,秦秋婉垂眸,道:“我找人來問過,你和長安認識了好幾年,你沒少照顧他。只為了你這份心意,我就該許你一個前程。以后你跟著我學算賬,就算婚事不成,你也有一技之長。”
在這個城里,會算賬的管事,能養活一大家子人。
六兒大喜,急忙道:“謝謝師父。”
當真是個聰慧女子,秦秋婉心下一松,聰明一點,教起來要省力些。雖然她年紀是大了一點,但是,只要能夠用心學,什么時候都不晚。
六兒見她沒有反駁,心下又是一松。這一回,她才真切地看明白自己和長安有了希望。
當日午后,秦秋婉還找了繡娘,又讓人送了不少料子,特意給六兒裁衣。
六兒看著面前這些綢緞,忍不住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夫人,這是給我裁衣?”
“我的弟子,自然不能讓人小瞧了去。”這每個人的氣質都是養出來的,六兒從記事起就是丫鬟,整個人習慣了卑躬屈膝,就是現在已經贖了身,也還是站不直。
來日方長,先讓她找回自信,回頭再讓婆子教一教,應該就差不多了。
當日午后,六兒換上了粉色新衣,被譚府的馬車送回了家。
穿著這樣華貴的衣衫,六兒下意識直起了身子,要是還和以前一樣……像是偷了別人的衣衫一般。
孔家夫妻一整天提心吊膽,做什么都沒心思,就怕得到女兒被打殘了的消息。好不容易熬到夕陽西下,一直不見人回來,又擔憂女兒是不是受了傷被絆在了府內。
夫妻兩人想著要是天黑還不見人就上門去問一問……聽到敲門聲,二人上前開門,就看到了從頭到腳煥然一新的女兒。
從衣衫到首飾,無一處不精致。
夫妻倆一瞬間都沒敢認,反應過來后,急忙把女兒拉進了門。
不知六兒是如何跟雙親解釋的,反正從那日起,她每天都會被馬車接到府內,和秦秋婉一起同吃同住。
秦秋婉本是世家之女,又經歷這許多,氣質高華,六兒整日伴著,下意識就會跟著學。一段日子后,她自己不覺,其實已有了很大變化。
這一日,秦秋婉帶著六兒去鋪子里巡視,她主要是手把手教她做生意,比起當初對著胡敏依的胡謅的那些,現在更加仔細。
六兒又不是木頭,感受到了她的用心,學得愈發認真。
這一日到了銀樓中,秦秋婉又和六兒強調:“老手藝人和新樣式缺一不可。你只要記住這話,生意就差不到哪去。”
一墻之隔的屋中,胡敏依聽到熟悉的女聲,面色復雜難言。
她忍不住走出了門去,然后就看到了秦秋婉二人。
她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六兒身上,見這妙齡女子容貌清秀,說不上丑,但絕對比不上她。
胡敏依緩步上前行禮:“給夫人請安。”
就在改房契的當日,秦秋婉就讓人把胡敏依請出了門。算起來,已是兩個多月未見。
秦秋婉點點頭,笑著問:“可有看上眼的?”
這間銀樓最近又添了不少新樣式,生意都比以前好了許多,胡敏依和那些客人一樣,看著哪樣都想要。
只可惜,囊中羞澀,容不得她任性。
說起來,曾經她是可以任性的,只要這間銀樓中有的東西,她都可以拿回去,不喜歡了就讓人拿過來換樣式。
胡敏依不好回答,轉而問:“夫人,這位是……”
“這是我收的徒弟,跟著我學做生意的。”秦秋婉上下打量她:“你最近住在哪?”
胡敏依能去哪?
她也只能回娘家!
當然了,娘家不愿意讓她進門。于是,她就一直守在門口不吃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