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牢獄之災,對兩人影響很大。
這十年來,府城變了許多,母子倆互相攙扶著走過街道時,只能從一些老街上找到曾經熟悉的影子。
路過一間胭脂鋪,看到里面人聲鼎沸,更有年輕姑娘在門口喊著免費試用的話。
煙雨習慣了以色侍人,聽到這話,忍不住摸了摸臉,道:“郎兒,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反正這脂粉不要銀子,我今天試好看一點,興許能盡快找著活計。”
譚啟郎不置可否。
早在還沒出來時,他就已經想過以后。
他從小就是富家公子,身邊有人伺候,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都沒有干過活兒。
關鍵是,以他剛從大牢中出去的身份,也沒人愿意雇他。
他們母子……可能只有去善堂了。
不過,若是母親有法子就更好了。
煙雨有些畏縮,走到門口看到里面確實有不少女子在試胭脂,便也有了勇氣,問:“姑娘,我可以試嗎?”
門口著粉色衣衫的年輕女子眉開眼笑:“當然可以。”
她話音剛落,卻見管事走了過來,打量了煙雨,又看了一眼門口等著的譚啟郎后,在年輕女子身邊耳語幾句。
不知怎地,煙雨有些不安。
等管事一走,年輕姑娘立刻變了臉色,板起臉問:“你可是煙雨煙夫人?”
煙雨茫然。
一瞬間,她心里想了許多,難道還有人記得她?是想幫她的人,還是想害她的?
她努力回想那些曾經與他結過善緣的人,就聽身邊的姑娘道:“我家夫人說過,不接待你們母子!”她伸手一引:“請吧。”
別說試了,連買都不讓。
母子倆經過此事,又受了打擊。
磨磨蹭蹭,在天黑之前,終于走到了善堂。
善堂倒沒有拒絕他們,接納的人知道了二人的身份后,有些不高興,但也安排二人住下了。
兩人終于得以安頓下來,翌日跑去找胡敏依,可四處一打聽,發現她早上幾年前就已經消失在了府城。
遍尋不著人,母子倆只能想別的轍,休整了兩日,母子倆發現了不對。
善堂的人都是無家可歸的老弱婦孺,但他們最近天天早出晚歸,再一打聽,得知他們都有事要做,自己領著工錢的。
還說本來善堂住不下人,好多人搬去了那邊的工坊才挪了屋子出來。
兩人也是遇上了一個好心的大娘,耐心給他們解釋了工坊和善堂之間的關系。
“善堂的人怎么還要干活呢?”
大娘聽到這話,頓時不滿:“要是誰都想著好吃懶做跑到善堂來,誰養得起?”
她蔑視地掃了一眼兩人:“看你們好手好腳,人也年輕,怎么盡想著不勞而獲?”她伸手將二人推出房門:“話已經說完了,你們出去吧,我要早點睡,明日還要干活呢。”
煙雨:“……”這些人有病吧?
有得吃,怎么還想著干活呢?
不止是大娘,翌日早上,連管事都找上了二人。
言下之意也很明白。
善堂中的所有人,只要沒病沒災,雙手齊全的都得去干活。要是不愿意干,大門敞著,隨時都可以離開。
送走了管事,母子倆面面相覷。
本以為出了大牢或者日子會好過,沒想到他們連落腳都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