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廚娘扶著他的時候,還掐疼了他好幾處,又撞著了他的傷。他還沒嫌棄廚娘伺候的不好呢,廚娘倒嫌棄他多事了。
“你趕緊把地上打掃了吧,一股味兒!”
他對廚娘很是不滿,心情煩躁之下,語氣里難免帶出來了一些。
像這中幫著人做飯洗衣的廚娘,和丫鬟是完全不同,廚娘當自己是給人做事。
做得不痛快了,自然是可以不用做的。
本來廚娘想漲工錢的事還想婉轉一些提醒,聽到他這副語氣,轉身的動作一頓,雙手交疊放在腰間,態度足夠恭敬,語氣卻不太好。
“陳大夫,你們一個月開我一錢銀子的工錢,說實話,這份工錢開得不高。”廚娘一副講道理的模樣:“我是想著家里有小孫子要照顧,你們這的活兒也不多,每日最多兩個時辰,能夠顧著家里才愿意做的。但是從您受傷后,我每天在這邊足有五六個時辰。昨天回去我兒媳都念叨,說我工錢不高,事兒挺多,幫不了家里的忙……您看這工錢?”
陳三平在外頭做坐堂大夫,也是拿工錢度日,自然聽明白了廚娘的話中之意。他也認為需要漲一點,道:“這事情你去找夫人商量。她要是答應,我沒意見。”
廚娘心下一喜。
比起陳三平來,齊歡玉要好說話得多。
她名下有一間鋪子,每月都有盈利。花銀子向來大方,廚娘的這份工錢在府城確實不高,但廚娘每月都能從齊歡玉那里得到不少好處,加起來也還行。
陳三平不知道廚娘和齊歡玉怎么商量的,反正在那之后,廚娘伺候她愈發盡心,對他……就有些一般了。
如此過了半月,陳三平已經能勉強下床,這一日,他心血來潮,想去院子里曬曬太陽。
也是想找著機會和齊歡玉好好談一談。
這半個月以來,齊歡玉雖然不如一開始那般生氣,但對他始終不冷不熱。
陳三平一開始以為她是因為和自己吵架而生氣,漸漸地,他發現了不對勁。
廚娘正在院子里打掃,看到他出來,立刻上前攙扶。
“陳大夫,您千萬要小心。身上骨頭還沒長好,萬一摔上一跤……”
“別說這中話。”陳三平打斷她:“我會小心的。”
他看了看碧藍的天空,道:“你去幫我熬一壺消暑茶,再請夫人過來一下。”
這段日子,兩人沒有住在一起。
聞言,廚娘有些為難:“夫人出去了。”
聽到這個回答,陳三平心里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多想。齊歡玉名下有間鋪子,她自己管著生意,偶爾確實需要她出面。
“有說何時回來嗎?”
廚娘搖了搖頭。
她轉身去廚房煮茶,欲言又止半晌,忍不住道:“夫人前夜沒回來。”
陳三平:“……”
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樣,疑惑地看向廚娘:“沒回來?”
廚娘點了點頭:“這是夫人讓我告訴您的。”
有夫之婦夜不歸宿,廚娘根本開不了口,事情才拖了下來。
陳三平臉色黑如鍋底,好半晌沒有說話。
廚娘煮了消暑茶來,他一口都未碰。就那么直直坐著。
廚娘有些擔憂,大著膽子上前勸了兩回,眼看陳三平不肯回去,她便也不再勸了。
陳三平就那么一直坐著,像一個木雕似的。
天色黑了又亮,他身上的傷處越來越疼,他卻始終沒有挪動。
天將亮時,有車轍聲在門口停下。
沒多久,院子門被人從外推開,一身淺黃色衣衫的齊歡玉扭著腰進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