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母捏著那枚簪子,一路渾渾噩噩回到家中。
院子里空無一人,趙母在路上已經想過了,這事兒不能這么糊里糊涂的過去。
且不說張苗娘不答應這門婚事,就這份小定禮……趙母從來也沒想過把自己的孫女這樣廉價地定出去。
“窈佳,這東西你從哪兒來的?”
林窈佳一臉莫名:“我買的啊!當時花了近二十兩!怎么了?”
趙母直直盯著她的眼:“我拿去當鋪,那邊的師傅說,這種木頭是仿的,就值幾文錢。”
林窈佳一臉詫異:“怎么會?”又一臉受傷模樣:“姨母,你不信我?”
趙母是信的,但奈何兒媳不信。也多虧了兒媳不信,才讓她得知了真相。
“苗娘說,這門婚事她不答應。你還是把這東西收回吧!”趙母把簪子放在桌上,又道:“對了,苗娘帶走了不少銀子,我這手頭越來越緊。你之前說一個月三兩……我也不是想催你,看在親戚的份上,第一個月你給我二兩就行。現在已經過去半個月,你多少給我一點。否則,明天的菜都買不了了。”
無論話說得多好聽,其實兩人都心知肚明。趙母這是起了疑心了。
林窈佳一臉歉然:“我手頭沒有散碎銀子。這樣吧,一會兒我出去換一些。”
趙母點了點頭。
到了午后,林窈佳推說頭疼,躺在床上起不來。
本來趙母從內城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偏西,沒多久天就要黑了。
天色漸晚,干活的人一個個從外頭回來。趙母心不在焉,時不時看一眼林窈佳的屋子。
這件事情她誰都沒說,只是,翌日她又告了假,守在家里等著林窈佳去換銀子。
林窈佳今日卻病得更重了。
等著家里人都走了,趙母不想再忍,直接進門問:“你要不要請大夫?”
林窈佳搖了搖頭:“我躺會兒就好了。姨母別擔憂。”
這樣的緊要關頭,趙母其實沒有擔心她,只是擔心自己被她騙了。
“窈佳,是這樣,我這里的銀子只夠吃點素菜,但你這生著病呢,得買些葷腥補一補。要不,你把銀票給我,我拿去給你換?”
林窈佳閉著眼睛:“姨母,我這會頭很疼,你饒了我吧!讓我睡一會兒。”
接下來,無論趙母說什么,林窈佳都不接茬。
越到后來,趙母越是懷疑。
于是,中午吃飯時,她只炒了一盤干菜。
那邊兄妹兩人自然是吃不慣的,林宇更是吃了一口就放了碗筷:“這怎么吃?”
林窈佳頭疼了一早上,吃飯時勉強起身,看到兒子這樣,當即就訓:“阿宇,不能浪費糧食。”
林宇滿臉倔強:“娘,一個月三兩銀,就是這樣的伙食嗎?”
趙母面色漠然:“對不住,我手頭緊,拿不出銀子買菜。你要是不吃,等到了明兒,連這樣的伙食都沒有了。”她看向對面的林窈佳:“你若是好轉了些,還是先將銀子給我一點。”
林窈佳苦笑:“姨母,我這會兒只覺得天旋地轉,分不清東南西北。哪敢出門?”
她這般推脫,趙母心下愈冷。
她心里多了個心眼,到了午后,趁著母子三人午睡,趙母悄悄摸進房門,偷拿了林窈佳幾樣首飾。
拿到昨天去的小當鋪,以防當鋪誤會自己想騙人。她直接說自己不當,只是想讓其幫著查驗。
那邊的師傅不愿意白幫忙,還問她要了幾文錢辛苦費。
結果……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假的,看著鮮亮,也就是拿來戴個熱鬧而已。
站在當鋪門口,趙母久久回不過神來。
要不是兒媳謹慎,她還拿那母子三人當貴客。說什么肥水不落外人田,其實就是上門騙吃騙喝。
當鋪離得近,趙母偷拿東西本就心虛,來時是小跑。回去時太生氣,直接跑了起來。
回到家里,三人還沒醒。
趙母也不管他們醒沒醒,一腳將門踹開:“林窈佳,你給我起來。”
林窈佳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看到趙母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心里便知道應該是哪里漏了陷,她勉強扯出一抹笑:“姨母,有話好好說。誰惹你生氣了?”
“除了你,還有誰?”趙母也不掩飾,直接將偷拿的首飾狠狠扔在林窈佳身上:“你竟然騙到我頭上來了。還拿個破簪子想哄走我孫女,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