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錢夫人又拿出了三張,赫然就是和離書。
當下沒有休夫之說,錢夫人如此,純粹只是想羞辱他而已。這會兒的和離書,才是拿到衙門備案的那種。
錢富不想爭執,且不說能不能爭贏,他實在是不想耽擱時間,就著手上的血,一一按過那幾張紙:“可以……了么?”
此時他的鼻子已經開始流血,錢夫人拿起一張吹了吹:“來人,扒掉他身上的衣衫,給我丟出大門去。”
錢富睚眥欲裂,這么多年來他背靠著錢府和岳家在這城內也算有頭有臉。如果真的被扒個干凈,就算能夠活下來,也再無顏面見人。他瞪著面前的女子:“多年夫妻,你非要做得這么絕么?”
“多新鮮吶。”錢夫人滿臉嘲諷:“你沖我下毒的時候,怎么沒想著多年夫妻呢?”
她微微仰著下巴,傲然道:“你錢富能有今日,都是因為我張云芳!你既然要舍了我,那我也可舍個干凈。”
她緩緩起身往床的方向走,邊上的丫鬟急忙上前來扶。
帳幔落下,傳出來了她悵然的聲音:“我從小正直善良,為了你還落下不少孽障,往后余生我還要忙著贖罪。錢富,你害我至此……我只后悔當初瞎了眼……”
錢富聽著這些心里沒有多少觸動,他如今最想要的是出門看大夫。眼看有人上來扒自己衣衫,他急忙使眼色。
可惜,這家里所有的下人都得聽夫人的吩咐,他哪怕用力到眼抽筋,也沒人肯幫他留哪怕一件衣衫。
他就那么赤條條的被人抬著扔了出去,隨之落下的還有那封休書。
錢富掙扎不動,某一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會死。
忽然有一片陰影襲來,他睜眼看到了曾經跟了自己許多年的隨從昌平。
昌平在前年就被換走,此時他一身末等下人的衣衫,手中還拿著一件舊衣,將他身子裹住,道:“老爺,小人帶您去看大夫。”
錢富感動得眼淚汪汪。
一路指揮著昌平往那個巷子走,在這期間又吐了幾口血,等到巷子里時,他已經昏昏欲睡。
錢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很是不解:“夫人,老爺做了那樣的事,您為何還要救他?”
錢夫人看著帳幔頂:“死多容易呀,一閉眼一蹬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錢富這個人奢靡慣了,我總要讓他嘗一嘗沒有遇上我的日子,否則,我此恨難消。”
說到后來,已經咬牙切齒。
丫鬟不敢再問。
外城趙家,一大早趙母如往常一般起身,準備去上工。
婚期推遲,甚至不會成親,她自然也不再留在家里,先上工要緊。
臨走之前,她多了個心眼,帶上了錢富給的銀子,打算拿回娘家去讓嫂嫂幫看著。
誰知剛一開門,身后有推窗的聲音響起。林窈佳探出頭來:“姨母,如今我們是住在你這的客人,可不是前來打秋風的窮親戚,你都走了,我們的午飯怎么辦?”
“自己做,廚房有咸菜。”趙母頭也不回。
林窈佳:“……”
她微微瞪大了眼:“你昨天才收五兩銀子,就讓我們吃咸菜?”
趙母再次強調:“那是付你們之前的帳,住得不高興,你們隨時可以走!”
林窈佳默了默。
她確實很快就能離開,但卻不是現在,又道:“那你晚上幫我們帶一只燒雞,記在帳上,回頭我讓老爺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