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叫伙計的那人立刻收回了手,半信半疑問:“你認識錢富?”
趙長春振振有詞:“我都說了東家是我表妹。她最近和錢富的本家叔叔定了親,就這月底的婚期。我剛好和錢富有幾面之緣。”
聽他說得有理有據,不像是騙子。幾人來了興致,有人問:“他如今在哪?過得如何?”
“就在外城,借住在親戚家里。”趙長春見幾人對這樣的回答不滿意,他含糊地道:“外城不知道這些消息。那家人都以為他還是富貴老爺,伺候得精心著呢。”
幾人相似一眼,也覺得這事好笑,當即并不著急趕人走,再次追問錢富的下落。
趙長春湊過來為的可不是跟他們討論錢富,是想確定一下錢富如今手頭還有沒有銀子,當即道:“幾位,你們倒是說說,他離開時的情形如何?夫妻和離時有沒有分他家財?”
“分個屁。”有人嗤笑:“錢富當初長得不錯,哄得張姑娘下嫁,這些年靠著妻子的嫁妝和岳家的扶持才越過越好。說到底,他憑的還是張姑娘的那份心意。”他壓低聲音:“你是不知道,兩人分開的時候,錢富被剮了個精光丟在街上,張姑娘還寫了一封休夫的書信……”
趙長春:“……”剮個精光?
那別說銀子,連貴重的衣衫都沒帶上一件。
聽到這話,他哪里還坐得住,霍然起身,幾人把他拉住:“他住在外城哪里?”
趙長春不想說。
從這些人一點小事就能議論半天來看,真的找著了錢富的行蹤,他們趙家肯定也會被這些人說笑許久。恰在此時,伙計從樓上下來,一臉為難道:“東家正在忙,沒空見你。”
態度還算和緩,但語氣已經不如方才客氣。
趙長春心里知道,伙計應該是看到了張苗娘對自己的態度才會如此。
如今錢家父子正在自家蹭吃蹭喝,再晚發現一點,又要被他們吃一頓晚飯。再有,這樣的大茶樓里,趙長春并不敢吵鬧……從張苗娘那里得好處的事可以從長計議,還是先守住自家兜里的銀子要緊。
想到此,趙長春也不再糾纏,很快出了門,找了一駕馬車往外城趕去,太過著急,他甚至沒有與人拼車,自己承擔了車資!
回到家中,已是夕陽西下。
趙長春一進門,就看到母親一只手捂著肚子,另一只手端著一盤菜往屋檐下走。
而屋檐下,父子三人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看到趙母過來,林宇伸出手,作勢要接盤子,還道:“姨婆,你這個菜油有點少,我們又不是兔子。”
趙母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痛的,額頭上滿是汗,聞言扯出一抹笑:“家里葷油不多,還沒去買……”
她本來想以此說出自己手頭緊,暗示錢富拿銀子。誰知話還沒說出口,斜刺里伸出一雙黝黑帶著傷的手接過了她手里的盤子。
趙母嚇了一跳,側頭望去,看到是自己兒子,訝然問:“長春,你一大早去了哪?”
趙長春看了一眼手里的燉肉,冷笑道:“我去了內城。”
他看向錢家父子的目光里滿是不善。
錢富心下一突,口中的飯忽然就就不香了,他勉強扯出一抹笑:“你這樣看著我做甚?”
“錢老爺,今日我去了內城的茶樓里,剛好聽人講起最近的新鮮事。一位姓張的姑娘,把成親近二十年的夫君給趕了出來,還寫了一張休夫的紙……”
錢富:“……”完蛋!
趙母:“……”完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