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是錢富偷跑不成傷人,眾人嘴上沒說,心里卻都覺得是趙家做事太刻薄。
人還受著傷呢,他們就把人當牛使喚,還動輒打罵,話說得忒難聽。把人逼到這種地步,一點都不意外。
母子倆都傷在頭上,大夫幫著包扎了傷口后,沖著擔憂的趙父道:“腦子受傷不好治,傷到什么程度咱們也看不見。是這樣,要是他們能醒,不發高熱,也不想吐的話,應該就沒甚要緊。”
一家三口躺下了倆,趙父格外擔憂:“那要是沒醒,或者是吐了呢?”
“很嚴重。”大夫正色:“準備后事都不稀奇。”
趙父瞪大了眼。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眾人,可這樣的事,誰都幫不上忙,最多就是打點水幫母子倆洗漱。
一般人家病不起,這樣嚴重的傷,大夫自然不吝好藥,當然了,藥錢也貴。
趙家的銀子,那都是汗水里泡出來的。多年來也沒攢下多少,又被林窈佳一家人花用了許多,幾副藥一配,趙父手頭就只剩下了一兩多銀子。
眾人七嘴八舌的出主意,像趙家母子這樣的傷,完全可以去找罪魁禍首賠償。
當然了,趙父心里清楚,如今的錢富是拿不出銀子的。他自己得照顧兩個病人,也騰不出空去報官。
或者說,他害怕見官。
趙家和錢富之前的恩怨一時半會兒根本說不清。錢富欠了銀子是事實,可趙家人動手把人打成那樣也是事實。
再有,他真心不敢離開。
萬一他不在時母子倆就不成了,豈不是連最后一面都見不上?
說實話,到了此刻,趙父也后悔了。
當初在妻子要留下那母子三人時,他就該攔著。如果那時候攔住了,家里也不會發生這么多事來。
大牢中的藥童根本不用多勸說,他自己也想被從輕發落,關了兩日后,主動找到看守提出要見大人。
大人在看到周長林斂的大筆錢財就知,這上門狀告他的只是很小一部分。還有許多許多冤死的人沒能討得公道。得知跟了周長林幾年的藥童想見自己,彼時他已經洗漱過,按理不會去大牢的他,也顧不得了牢房臟亂,立刻披衣前去。
藥童也記不清太多,他只有少部分的時候看得到周長林收銀子。
但就他指認出來的,也足有二十多人。
大人又忙碌起來。
他找了這些苦主親近的人前來,打算把這些事查清楚。
好多都是家事,有些人家中長輩也知道真相,只是不想把這些家丑外揚,也有一些是顧及著動手之人的身份,譬如家里倆兄弟死了就剩一個,為了祖宗家業,這時候是不得不包庇。
不過,如今大人過問起來,又有不同。
衙門處天天人滿為患,有些是前來求情的。還有些人事才知道至親枉死前來詢問內情的,總之,整個衙門忙得不可開交。
這個時候,張夫人也去了衙門。
她是去告狀的。
指認錢富對著本家小叔叔動手,意圖謀財害命。
之前無人提及錢富,大人沒有過問。可這會兒有人指認,他自然要把人拘回來問個清楚明白。
這一問之下,才發現人不見了。又過了兩天,才得知錢富跑出了城。
衙門想要找人還是挺容易的,幾天后,在一個農戶家中,將錢富揪了出來。
彼時,他一身綢衫,裝成一副富貴老爺的模樣,正去郊外“感受山清水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