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朝有律法言明,駙馬不入朝,只享尊榮,郡馬就沒這個規矩。
娶了郡主,似乎不耽誤為國盡忠。哪怕如此,得知侄女心悅狀元,皇上也沒有立即賜婚,而是找了狀元私底下問詢過心意……一來是怕自己獨斷專行讓狀元心生不滿,對皇室生怨,日后不肯盡職盡責。二來,也怕侄女受委屈。
好在結果是好的,狀元并未定下親事,也對玉蘭郡主心生愛慕。事情皆大歡喜,皇上很快下旨賜婚。
兩人成親,玉蘭郡主十里紅妝,狀元郎歡喜親迎,本該是一樁佳話。
兩人就算做不到相濡以沫,也該相敬如賓。
然而事實上,眾人都猜錯了。
狀元郎胡明真,之所以苦讀詩書入朝堂,并不是為了為國效力,而是為了報仇。
并且,他認為自己打仇人是賢王,所以,和妻子相處每一刻,他都覺得自己是在委曲求全,忍辱負重。
門再次被推開,秦秋婉聽到動靜,霍然睜眼。
玉蘭郡主的陪嫁丫鬟春溪躡手躡腳進來,關上門走到她身側:“郡主,奴婢聽說那邊請了大夫,這么晚了,咱們先洗漱睡了吧?”
秦秋婉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笑:“婆婆生病,我哪怕貴為郡主,身為秦家媳,也該侍奉在床前。”說著,她看向鏡子里:“幫我挽個發髻。”
春溪訝然,也沒反駁,靈巧地挽了一個簡單大方的發髻。扶著秦秋婉起身。
門口的秦家的丫鬟見她要出門,驚詫問:“新婚之夜,新人不能出喜房,郡主……”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婆婆病重,我如何坐得住?”她不看那丫頭,抬步就往外走:“帶路!”
語氣不容反駁。
狀元府邸是兩進大宅子,胡母住在后院正房,秦秋婉一路過去,路旁燭火已滅了大半,仿佛主子已經歇下了一般。
剛一進院子,帶路的秦家丫鬟就帶著守門的婆子大聲道:“郡主到了,還不過來請安!”
秦秋婉還沒開口,春溪已經道:“郡主是來探望老夫人的,還是先進門要緊。”
方才那丫鬟說是喊人請安,其實意在提醒。
秦秋婉不看圍過來的幾人,裙擺逶迤,腳下飛快進了正房。
正房屋中昏暗,胡母靠坐在床上,邊上胡明真站著,頭發披散了一半,遮住了他半張臉。
一照面,不待二人說話,秦秋婉已經率先道:“夫君,你這是……”
胡母嘆口氣:“我方才摔了一跤,明真不放心,打算陪我一夜,我才讓他摘了冠。”
秦秋婉露出一臉驚詫。
男女有別,兒大避母,母子倆這樣的年紀同處一室,怎么看都不妥。
大概是看到了她臉上的驚訝,胡母解釋:“我本來要讓他走的,正勸說呢,你就來了。”
秦秋婉點點頭:“大夫怎么說的?”
“大夫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好好養著,最近幾日要特別小心。”胡母一臉歉然:“方才明真還說,打算最近幾日都住在這院子里陪我……我一把年紀,擾了你們的新婚之夜,實在是不該。”
“生病這種事誰也不想,婆婆別這么說。”秦秋婉坐到床邊坐下:“夫君一人陪您,外人大概要說閑話,我們一起陪著您。”
胡母:“……不必了。”
眼看秦秋婉不是玩笑,她急忙道:“你貴為郡主,我何德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