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胡明真站在原地,好半晌回不過神來。
她有些不明白,三皇子之前三天兩頭往南山書院跑,目的就是為了見她,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以前都不避諱,為何突然就在意起來了?
胡明真左右看了看,也沒人能幫著解惑,只能憋屈地回了自己的帳篷。
三皇子如此,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與他相處。
她轉身就走,伴君如伴虎,這未來儲君也一樣。身居高位者向來喜怒無常,這時候三皇子心情不好,她還是不要湊上前找罵。
官員和家眷都不常住帳篷,不少人是第一次,都覺得挺新奇,哪怕到了夜里也沒有歇下,還在各處穿梭。
胡明真也和同年進士寒暄了一番,回到帳篷里時,天色已晚。
帳篷中光線昏暗,邊上草兒點亮火折子,火光掩映間,發現屋中坐著一抹高大的身影。胡明真先是一驚,隨即發現那身影很是眼熟,她退后一步,搶過了草兒手中的火光吹滅:“你先出去。”
等人走了,她才點亮燭火。
一邊點一邊道:“殿下之前不是說我們倆不要來往太密切么?您這么直接到了我帳篷里,豈不是更惹人閑話?”
這話里帶著點怨氣。
胡明真以為他是來道歉的,話出口后,等著他開口。等了幾息也沒聽到身后有動靜,她疑惑回頭,就看到燭火下三皇子黑沉沉的臉。
她心下一驚,試探著問:“殿下,您可是有事?”
三皇子下巴微揚,指了指桌上的一疊紙:“你自己看看吧!”
胡明真一頭霧水,靠近案桌后,看到上面滿是字跡的紙張,仔細一瞧,看出來那是自訴書。
她伸手拿過,總共有十幾份,自訴人各有不同。說的都是九年前遙城稅糧失竊一案。
當她看過最上面一張后,臉色微變,又重新把其余的看過,滿臉不可置信。
三皇子面色漠然:“這是遙城那邊送過來的信件,我剛拿到的。你怎么說?”
胡明真咬了咬唇:“我覺得,他們是被人引誘,或是被人逼迫才會這樣說。我父親不可能對稅糧動手。”
聽著這話,三皇子氣笑了。
之前在刑部翻到卷宗,尚且可以說是賢王處事謹慎,收好了頭尾。可這些紙是他派心腹去遙城重新取的,不可能有誤。
之前賢王主動提起此案,且他語氣和神態間并無不妥之處,加上這會兒重新拿到的自訴,三皇子基本可以認定,九年前的稅糧失竊一案,并沒有誤判。
事實擺在眼前,胡明真卻還一口咬定他父親無辜。三皇子冷哼一聲:“你說你父親冤枉,那你倒是拿出證據來。”
胡明真看到三皇子的神情,立刻明白他壓根沒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已然認定這就是真相,頓時氣得眼圈通紅:“我要是找得到,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三皇子頗有些無語:“明真,想要翻案,不是只憑著你對你爹的感覺就行。你得找出更有力的證據來。譬如……這些人沒有說實話,或是找出真正偷竊稅糧的人。你讀了那么多書,也該明白,只憑著你認定你爹沒有做這些事,是不能幫他洗清冤屈的。”
“我知道。”胡明真低著頭,眼淚滴滴落下:“可幕后的人手段高明,哪怕過了十幾年,那些人證也不肯說實話,我能有什么法子?”
三皇子:“……”她怎么就篤定那些人一定說了謊?
他沉默半晌,才道:“明真,你父親若真是冤枉的,我很樂意幫他討個公道。但我查出的事實就是如此,抱歉,我幫不了你。”
胡明真一怔,倒也沒有強求,點點頭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