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夫人眼中有些慌亂,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沖著秦秋婉眨了眨眼。
秦秋婉假裝看不見,繼續道:“當初我爹彌留之際將我托付給你,那時候你指天發誓會對我好,結果就是這么對我好的?如果我爹得知我的處境,在天之靈怕是要不安。午夜夢回,你就不怕他來找你算賬么?”
聽著這些,汪夫人覺得有些瘆人,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邊上的姜夫人見勢不對,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姑侄二人,汪夫人將門關上后,面色自如起來:“幽蘭,你讓我說你什么好?這么好的親事落在你頭上,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在這里做富家夫人,進出有人伺候,不比嫁給普通人操持一家老小的生計安逸么?”
她白了秦秋婉一眼:“方才你婆婆在,你給我這么大的難堪。回頭我怎么面對她?”
秦秋婉面色淡淡:“那不是我婆婆。”
汪夫人看了一眼門口的方向,有些惱:“小心隔墻有耳,再讓外人聽了去!你這丫頭,為何就這么擰呢?留在這里有什么不好?”
秦秋婉不客氣地反問:“既然那么好,你為何不來?”
汪夫人:“……”
她殷殷相勸:“事已至此,你已經入了姜府的門,無論你多不情愿,都別再多想了。留在這里的日子,并不會那么難過。你是一時間接受不了才會這么抵觸,以后你會謝我的。”
“就像是你說的,來都來了,想要離開沒那么容易。”秦秋婉朝她伸出手:“當初我爹給你保管的房契和地契,包括姜府給的聘禮,你是不是該還給我?”
汪夫人看著她伸出的手,想了一下,道:“我今日才聽說這邊出了事,立刻就趕了過來,沒來得及帶。等下一次,我肯定給你帶來。你放心,我養你是看在哥哥的份上,也是想要一個女兒陪伴在身邊,絕對不會占你絲毫便宜。”
秦秋婉揚聲吩咐:“來人,備筆墨紙硯。”
她沖著面前有些微愣的姜夫人道:“你把我迷暈送進花轎時,我就已不信任你了。口說無憑,立字為據!”
汪夫人面露尷尬:“我們姑侄之間,哪兒用得著這些?這也太生份了,回頭我一定給你送來。”
說著,她站起身:“你可別倔,已經上了花轎了人,想要再嫁好人家可沒那么容易,要是不想被指指點點隨便找一個人湊合,就老實留下。姜夫人是個挺和善的人,你要好好與她相處……”
說著話,她已經往門外走去。
秦秋婉追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要走可以,先把字據寫好再走!”
汪夫人想掙扎,卻發現自己掙扎不開她的手,還被她拽回了桌案旁,頓時就有些急:“幽蘭,你放開我。”
秦秋婉不放,拉著她的手直接按上印泥,在約摸落款的地方按了個指印,然后松開了掙扎不已的汪夫人:“現在可以走了。”
那張紙上還一片空白,汪夫人哪里敢走?
她伸手就要去奪,秦秋婉眼疾手快,一把搶過:“姑母急著回去,我就不留你了。”
汪夫人:“……”走是小事,誰知道她會在那紙上寫什么?
秦秋婉看她臉色,一臉善解人意:“姑母不信任我也情有可原,你看著我寫也成。”
李幽蘭母親是秀才之女,她跟著母親和外祖也識得幾個字。秦秋婉循著記憶中李幽蘭的字跡飛快寫完。
在這期間,汪夫人幾次試圖打斷都無果。
秦秋婉也沒有要汪家給多少,只討回了屬于李幽蘭的地契和姜府的聘禮。
反正汪家沒有給嫁妝,汪夫人又一副坦蕩蕩不占李幽蘭便宜的模樣,她收得毫無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