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卻是林池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跟心上人面對面說話,她甚至都沒留意到杜若語氣里的戒備,騰一聲爬起來,丟下一句“我叫田螺”就狂奔消失。
林池放下筷子,有些難過。
如今她是越獄犯人,杜若是朝廷命官,就更不可能了。
放下筷子,她覺得自己再這么看下去,遲早要被杜若發現,對索瞳道了聲要去恭房,就兀自到酒樓院后透氣。
后院堆積了不少雜物,有些雜亂,林池尋了處干凈的地方坐著,準備等杜若一行人走了再出來。
可惜,還未等她坐了半刻,就見杜若竟然也從酒樓里走了出來
杜若并不喜歡喝酒,只是心頭實在說不出的郁結。
可只喝了一口酒更加郁結,胸口的傷更悶痛的難以言說。
是的,他在擔心,擔心一個犯人。
這一次離開明都并不是為了捉拿犯人,只是順便,而犯人他只要說是被無墨山莊扣住,就不用再追查下去。
可一閉上眼睛,就會忍不住想起那一晚,少女美麗的臉龐和唇上柔軟的觸感。
不忍心看見她死。
不忍心。
繞到酒樓的后院,遠遠看見一個女子垂首安靜的坐在那里,烏發被一只紫玉簪子綰住,顯得溫柔又美好。
杜若看了一眼,驀然想起林池,隨即搖頭苦笑她怎么可能在這里,而且只光看一身裙裝就知道不可能了。他按住額頭想,我這是怎么了,怎么看見一個女子便會想起她。
走到井邊,按下井閥,涓涓細流自竹管一頭流淌下。
杜若接了一捧水,涼水一遍遍潑在臉上,沁涼的觸感讓神經逐漸放松。
清醒一點,杜若。
抹去臉上的水珠,他站直身,驀然發現那個女子竟維持著那個姿勢還坐在那里。
天氣不算暖,她一個姑娘家干坐在這里,不會有什么事情罷
杜若走過去,輕聲問“姑娘,是否和家人失散了”
女子搖頭。
杜若“那是在等人”
女子繼續搖頭。
杜若見她更想起林池,不免心軟,柔聲道“還是姑娘遇到什么麻煩了,需要在下幫忙么”
女子似乎再也受不了他的盤問,提著裙子以非常眼熟和笨拙的方式往外跑去
這次杜若的反應異常的快,他一把攥住女子的手腕。
“站住,林池。”肯定的語氣。
林池驀然用手肘撞過去,卻一下想起杜若的胸口似乎才受過傷,手勁一泄,那邊杜若卻一用力把她整個人拽了過來,長發在空中舞出了漂亮的弧度,也顯露出了林池的
臉龐。
杜若只聽見自己的心臟瞬間漏跳了一拍。
他從未見過林池女裝的模樣,也從未真正見過林池的臉。
林池垂眸思忖了一下,突然湊近杜若的臉,想故技重施。
杜若一下攥住她的肩頭,不讓她湊近過來,同時忍不住問“你是怎么從無墨山莊”
林池沮喪“又逃啊。”一想起這個她就更加沮喪,嘟囔“早知道就留在那里了,你想抓我就抓吧,反正一有機會我還是會逃的。”
犯人居然敢在官差面前大言不慚的說一有機會就會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