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粒第一次希望沈先生趕緊出現他從小到大沒撒過謊,不知道怎么編瞎話啊
幸好這個時候臥室門被敲響,然后一名護士小姐端著藥進來,笑吟吟道“上午好林先生,我來給您換藥了。”
姚粒松了口氣,心里默默把護士小姐的八輩祖宗都感謝了個遍。
趁著護士給他換藥的功夫,姚粒借口上洗手間,攥著林光希的手機跑出去找沈懿了。
林光希也沒察覺什么不對勁兒的地方,注意力全被護士小姐塞進他手里的消炎藥轉移了。
好大一顆藥,看著還很苦的樣子
姚粒火急火燎地跑出去,還沒用仔細找,就在醫院走廊里看到不遠處安靜坐在長椅上出神的沈懿。他的身影看著有些疲憊,走廊里明亮的燈光下,沈懿微蹙著長眉坐在那紋絲不動,無端生出些深遠感迎頭撲來,明明近在眼前,卻又遠在天邊。
他腦海中還在回蕩剛剛和醫生的對話。
“林先生的外傷不足以造成失憶這么嚴重的損傷,所以我更傾向于心因性失憶,要恢復記憶有點難,那是患者在情感方面受到巨大創傷后的自我保護機制。”
“你的意思是,光希是自己選擇失憶的”
“是的,林先生遺忘的那部分經歷,必然造成了超出他承受范圍的痛苦。我的建議是順其自然,如果他日后解開心結,很大可能會自主恢復記憶。如果家屬希望他盡快恢復記憶的話,也只能通過熟悉的親朋好友和生活環境慢慢影響引導,別無他法。”
沈懿眼底慢慢染上一絲痛苦的幽深,自責,懊悔,害怕,糾結,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如同室外的冰冷江水一股腦灌進他的胸腔,一度讓他窒息。
他無法確定對林光希來說,自己是不是也在那份“超出承受范圍的痛苦”里,他是否也是造成他痛苦的元兇之一。
如果是,現在該怎么辦,還能繼續偽裝出恩愛模樣待在光希身邊嗎
“沈先生”姚粒小跑過來,醫院長廊鋪著地毯,走在上面悄無聲息,姚粒跑到跟前了沈懿還深陷在思考中沒有察覺,直到聽見有人喊他才稍稍回過神。
“怎么了”沈懿抬起頭,隱去眼中的種種情緒。
“光希他想給白阿姨和林振國打電話,”頓了頓,姚粒還是如實說道“他好像很在意你們是怎么在一起的,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他偷偷觀察沈懿的神色,可惜沈懿這種爾虞我詐中出頭風雨飄搖中掌權的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他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沈懿淡漠的神色全無變化,“他撥不過去的,號碼我已經屏蔽了。”只不過各種社交賬號上面,怕林光希起疑,沈懿還沒動什么手腳。
至于當初他們在一起的原因,追根究底還是得牽扯出他的父母,沈懿既無法說,也不想說。
姚粒聞言點點頭稍稍安心了些,“但是光希總會問起的,他以前跟他父母感情可好了,現在還沒緩過來,但肯定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開始找他們了。”
這一點沈懿心里比誰都清楚,根本不可能瞞林光希一輩子,他只是想利用這段時間多陪著他,獲取他的信任,讓他再次面對家庭破碎的沖擊時,有個足夠堅固的依靠和情感上的避風港,讓他知道還有個他們的小家。
不至于像八年前那樣驟然失去一切,變成無家可歸,沒人要的小孩。
沈懿也是在這一刻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他不可能把心愛的人送到白星和林振國面前,任由他們用那些不體面的爭吵再次傷害到林光希。
至于他自己,如果光希之后恢復了記憶,想離婚,想消失,他也絕不會再次阻攔。
“我知道,我會處理的。”沈懿應聲。
姚粒心里的大石頭轟然落地,如釋重負,他不知道沈先生會怎么處理,但只要沈先生開口了,自然輪不到別人去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