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也眨巴了下眼,然后他突然開始脫褲子了。
把晴也硬生生嚇了一跳啊,彈坐起來問他“你干嘛”
邢武無語地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只是把運動褲一扯,露出胯骨,長長的一道疤痕,觸目驚心。
晴也立馬下了床湊過去看了看,借著月光依稀可以看見像是刀傷,而且還挺長的,似乎一直延伸到大腿,晴也不禁用手戳了一下問道“怎么搞的疼嗎”
邢武呼吸一滯,迅速拉好褲子,他怎么也沒想到晴也看就看,居然還上手了,離敏感的地方僅僅一拳之隔,邢武的面色突然就繃了起來。
晴也見他不說話了,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別別扭扭的樣子,腦中才突然出現剛才的畫面,疤痕下是清晰的人魚線,她的臉“唰”得就紅了,趕忙鉆回被窩里,用被子蓋住半邊臉。
邢武的聲音倒是平淡地從旁邊傳來“剛上初中時,個子長得高太顯眼,被初三的人找麻煩,幾個男的把我堵在巷子里要揍我,為了自保我只能跟他們干架,其中一個人打空了沒站穩,栽到地下被個圖釘把眼睛戳瞎了。”
“哈”晴也詫異地伸出腦袋。
邢武轉著手上的手機嘴角莫名勾起一抹邪氣“跑回家后,他家人到學校大鬧,說我把他兒子眼睛戳瞎了,叫我家賠錢,讓我退學,我他媽說了一百遍了是他們找我茬,自己跌倒關我特么鳥事,結果沒一個人聽的,都說我撒謊,我爸,邢國棟同志,國家的棟梁之才,為了讓他兒子屈打成招,就把我關在廁所里對我進行愛的毒打,讓我說實話,讓我親自去那個人家賠禮道歉,我皮糙,就是不肯低頭,他見皮帶對我沒效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去隔壁廚房拿了把刀對著我。
我特么一見他拿刀,當時就想干脆跟他決一死戰算了,他媽的。”
晴也側過頭看著他,他的神情半分散漫半分冷漠,仿佛在轉述別人的事,可晴也也是經歷過青春期的,她很清楚初中那個年齡的孩子心里有多極端,渴望被全世界理解,卻又害怕被全世界看透,她大概都能想到邢武看見他爸拿刀時的絕望和憤怒,或許也有害怕吧,他才那么小,13歲而已。
邢武轉頭看了晴也一眼,對她說“我抽根煙。”似乎是在詢問她。
晴也靠在床頭看著他“你抽唄。”
然后邢武便起身打開窗戶,他的身影坐在寫字臺邊,臉頰隱在黑暗中,讓晴也有些看不真切。
只是聽見他嘆了一聲“大概是我頭鐵吧,死活不認,
國棟同志被我激怒了,說要廢了我,就真朝我子孫根砍了,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怎么想的,幸虧我躲得快,不然我就太監了。”
雖然邢武用玩笑的口吻提起當年那事,可晴也卻覺得一點也不好笑,她突然就想起了邢武裝空調時提起他爸的口吻,“死了”,他當時是這樣說的,也許在他爸提起刀對他砍去的那一刻,他爸在他心中已經死了吧。
晴也沒有說話,只是整個人滑進被子里,突然感覺到一種窒息的難受,她說不出
來這種感覺,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晴也不痛恨別人罵她,嫉妒她,甚至排擠她,但她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冤枉,幸好,雖然她的爸爸或許不是個稱職的丈夫,但還算是個好爸爸,無論遇到什么事都會耐心地聽取她的想法,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后理性地幫她分析,給她意見,并幫助她解決,從來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說她或者責備她,也因此,晴也雖然年齡不大,但要比很多同齡的孩子都活得自信,有底氣。
可邢武不同,她無法想象當時才13歲的他,面對校領導,同學家長的指責,逼問,栽贓得多么無助,最后可以庇護他的父母也同樣將懷疑蓋在他頭上,她甚至覺得,這事當時要是落在自己身上,估計她真能撕爛那個瞎子的嘴跟他同歸于盡算了,邢武居然還能活到這么大真是個奇跡了。
她不禁問了句“后來這事怎么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