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晴也詫異地伸出腦袋。
邢武轉著手上的手機嘴角莫名勾起一抹邪氣“跑回家后,他家人到學校大鬧,說我把他兒子眼睛戳瞎了,叫我家賠錢,讓我退學,我他媽說了一百遍了是他們找我茬,自己跌倒關我特么鳥事,結果沒一個人聽的,都說我撒謊,我爸,邢國棟同志,國家的棟梁之才,為了讓他兒子屈打成招,就把我關在廁所里對我進行愛的毒打,讓我說實話,讓我親自去那個人家賠禮道歉,我皮糙,就是不肯低頭,他見皮帶對我沒效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去隔壁廚房拿了把刀對著我。
我特么一見他拿刀,當時就想干脆跟他決一死戰算了,他媽的。”
晴也側過頭看著他,他的神情半分散漫半分冷漠,仿佛在轉述別人的事,可晴也也是經歷過青春期的,她很清楚初中那個年齡的孩子心里有多極端,渴望被全世界理解,卻又害怕被全世界看透,她大概都能想到邢武看見他爸拿刀時的絕望和憤怒,或許也有害怕吧,他才那么小,13歲而已。
邢武轉頭看了晴也一眼,對她說“我抽根煙。”似乎是在詢問她。
晴也靠在床頭看著他“你抽唄。”
然后邢武便起身打開窗戶,他的身影坐在寫字臺邊,臉頰隱在黑暗中,讓晴也有些看不真切。
只是聽見他嘆了一聲“大概是我頭鐵吧,死活不認,國棟同志被我激怒了,說要廢了我,就真朝我子孫根砍了,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怎么想的,幸虧我躲得快,不然我就太監了。”
雖然邢武用玩笑的口吻提起當年那事,可晴也卻覺得一點也不好笑,她突然就想起了邢武裝空調時提起他爸的口吻,“死了”,他當時是這樣說的,也許在他爸提起刀對他砍去的那一刻,他爸在他心中已經死了吧。
晴也沒有說話,只是整個人滑進被子里,突然感覺到一種窒息的難受,她說不出來這種感覺,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晴也不痛恨別人罵她,嫉妒她,甚至排擠她,但她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冤枉,幸好,雖然她的爸爸或許不是個稱職的丈夫,但還算是個好爸爸,無論遇到什么事都會耐心地聽取她的想法,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后理性地幫她分析,給她意見,并幫助她解決,從來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說她或者責備她,也因此,晴也雖然年齡不大,但要比很多同齡的孩子都活得自信,有底氣。
可邢武不同,她無法想象當時才13歲的他,面對校領導,同學家長的指責,逼問,栽贓得多么無助,最后可以庇護他的父母也同樣將懷疑蓋在他頭上,她甚至覺得,這事當時要是落在自己身上,估計她真能撕爛那個瞎子的嘴跟他同歸于盡算了,邢武居然還能活到這么大真是個奇跡了。
她不禁問了句“后來這事怎么處理的”
邢武抽了口煙看著窗外淡淡地說“東拼西湊賠了五千塊,我被留校察看。”
晴也尋思著五千塊對于當時的他們家來說應該也不是小錢了,她之前聽李嵐芳說邢武奶奶四五年前腦癱的,算算時間,也差不多是邢武剛上初中那段時間。
這件事雖然不算滅頂之災,但對于一個小屁孩來說基本上也算晴天霹靂了,而那時候對他最好的奶奶還病倒了,對邢武來說才是真正的孤立無援吧。
在邢武的成長軌跡里,成也因為這件事,敗也因為這件事。
這件事之后,邢武在學校名氣大漲,所有人都知道了這號人物,初一剛上來的新生把初三的眼睛戳瞎了,所以沒有人敢惹邢武,他本來長得高,看人又一股子邪勁,甚至連那些不學好的男同學看見他都繞道走。
但也正因為這些事,越來越多的麻煩找到他頭上,那時候他便懂得一個道理。
在這個地方,沒人會聽你說了什么,大家只會關注你拳頭夠不夠硬,只要他足夠強大,強大到沒人敢惹他,就不會有人再往他身上潑臟水,因此,學習這件事對他來說變得越來越無關緊要,因為他首先要生存。
兩人都沒再說話,晴也不知道邢武在想什么,或許這么多年了,他早已麻木了,可她剛聽聞這件事,內心還是挺震撼的,她不禁想起黃毛那句話,他說邢武初中成績還行,后來就學不進去了,如果邢武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如果他的父母能夠給他一些,哪怕只是一丁點的底氣,他不至于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以邢武的腦子,他甚至不一定會比她差,想想,他成天不上學,還能考72分呢。
晴也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整個樓震起來了,真的是震了起來,還伴隨著“咯吱咯吱”的奇怪聲音。
晴也立馬把頭從被窩里伸了出來,起初她還在想莫不是地震了這地方還有地震啊
然而當她突然聽到一陣不可描述的聲音時,她頓時就僵住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