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發著呆,好似一瞬間就讀懂了犬牙那篤定的眼神。
“他要是選擇成功,兩年前就已經站在職業賽的巔峰了,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你一樣毫無顧忌地選擇成功,你不知道別人在選擇成功時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沒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不堪拿到人前。”
“我們可以打賭,你拉不走。”
這些話忽然再次敲打在晴也心間,她終于知道邢武的代價了,他的家人,一手養育他的奶奶,除了他再無依靠的媽,或許還有他難以啟齒的出生,這一切都會成為他成功的代價,他沒有退路。
晴也忽然潸然淚下,她感覺自己站在一個牢籠里,四面是墻,沒有出口,好像在某個瞬間,忽然明白了邢武那總是散漫的態度,和淡淡的眼神,不是他不在乎,而是生活沒有給他可以選擇的權利,所以他情愿收起所有鋒芒,融入到這個他扎根的地方。
這種感覺讓晴也很不好受,她的腦中再次出現了那個畫面,他站在沼澤里不停向下陷進去,無數雙手把他拽往暗無天日的深淵,然后他選擇閉上雙眼讓自己的身體不斷下沉。
晴也的手漸漸握成了拳頭,她忽然很想撞破這個牢籠,很想沖過去把他拽上來,可她不知道現在的她,這樣的處境,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她還能做什么
大約十幾分鐘后,身后的門被敲了兩下,她低下頭將頰邊的淚擦干,邢武推門而入,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一眼,聲音緩和了些,喚了她一聲“晴也。”
晴也沒動,也沒回頭,就“嗯”了一下,聲音里透著些沙啞的哽咽,聽得邢武的心揪在了一起。
他對她說“出去走走吧,我在樓下等你。”
晴也又坐了兩分鐘,平復了心情才走下樓,邢武的摩托車停在門口,她走出去的時候,邢武遞給她一個白色的女士頭盔,很酷的樣子,晴也接過后有些詫異“你才買的”
邢武跨下摩托,又從她手上拿了過去,然后幫她卡在頭上,調整好位置低眸給她系好,回道“怕你冷。”
整個過程,邢武的視線都沒有與她交匯,他不忍心看著她才哭過通紅的雙眼。
上了摩托車后,邢武便帶著她繞過扎扎亭一路往后,晴也從來沒有走過這條路,不知道邢武要帶她去那,隨便去哪吧,哪怕天涯海角。
騎很長很長時間,摩托車上了一條窄道,邢武對她說“抱緊。”
晴也剛環住他的腰,邢武一個靈活地轉彎車子直接開上一段土路,地上坑坑洼洼,路面異常顛簸,濺起塵土飛楊,那種干燥的氣息越來越明顯,就連空氣中都漂浮著顆粒的感覺,晴也緊緊抱著邢武的腰問道“這是要去哪啊”
邢武對她說“看右邊。”
晴也側過頭的剎那,看見的便是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景色,遠處浩瀚無垠的戈壁灘雄渾壯闊,此時被夕陽點燃,像一把熊熊烈火灼燒在這片大地上。
邢武停了車子,晴也跨下摩托往前跑了幾步,雙眼都亮了起來“怪不得你們這里這么干燥,原來靠著戈壁灘啊,太美了”
邢武靠在摩托車前看著晴也的背影對她說“13歲那年發現的這個地方,我偶爾一個人會來這里待一會,但一般只會在太陽快落山前來,你看見了什么”
“怒放。”
邢武的瞳孔驟然放大,這么多年了,他一直想尋找一個合適的詞匯來表達這種感受,卻苦于他語文不好,也表達不出來,可此時晴也卻用了一個如此精準的詞直擊他內心,他怔怔地望著她,仿佛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晴也回過頭迎上他的視線,她的身后是萬丈霞光,而她就站在天地之間,目光濃烈“原本荒野蒼涼,毫無生機的地方,只有在一天中的這個時刻像重新活了過來,對著天地叫囂,這是不是你這個點過來的原因”
邢武只是對著她笑,他的笑容在夕陽的映襯下璀璨奪目,眼里的光卻蒼勁有力,他從沒遇見過一個人可以站在離他心臟如此近的地方,了解他的感受,他的想法,他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