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武告訴她“在醫院,奶奶從昨天開始什么也不肯吃,我把她帶了過來。”
晴也問他哪家醫院好在離她并不算遠,所以她直接攔了輛出租車就過去了。
到醫院找到邢武的時候,他在住院部的醫生辦公室里面正在跟奶奶的主治醫師交談,表情很嚴肅的樣子,晴也只是安靜地站在門口等他,沒有打擾他們。
可饒是這樣她還是聽見了一些,聽那個中年醫生的意思,奶奶似乎腸道功能衰退比較嚴重,只能暫時用鼻飼管來幫助她進食,老年癡呆患者如果開始不進食基本上就是晚期的表現,目前沒有什么特效的治療方法,只能住院進行維持加強護理。
最后邢武向醫生打聽了一下住院的費用,加上護理一個月最起碼也得要四千,他謝過了醫生起身離開。
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晴也和他牽著手走在住院部旁的那條小道上,還在年里的緣故,住院部這里有些清冷,本來今天對晴也來說是個值得高興的大日子,可兩人都沒有說話。
一個月四千塊對于還只是高中生的他們來說是一筆不小的負擔,雖然晴也覺得這個價格包含護理已經很厚道了,但可悲的是他們負擔不起。
奶奶已經兩天沒有進食了,如果把她從醫院接走等于直接宣判死刑,別說邢武做不出這樣的事,就連晴也都不忍心,雖然他們都清楚奶奶這個病恐怕是治不好了,但是他們無法把奶奶從醫院接回家等死。
所以她側過頭看著邢武,出聲說道“我們不能放棄,辦法總會有的。”
邢武停下腳步看著她,淺金的流光照在她白凈的臉上,她的目光是那么炯亮,像當空的太陽,熾熱耀眼,她或許并不知道這句話給了當下的邢武多大的力量,他就這樣把她揉進懷里緊緊擁著她,所有的話都化作了這個懷抱,沉浸在冬日的暖陽里。
初十過后,晴也就讓小靈通把消息放出去,她的高考強化學習班就要正式開始了,晴也記不得哪次吃飯的時候和邢武提了一下,雖然邢武最近沒有時間去廠里,但在開班前的一個晚上,邢武居然給她弄了一塊移動式的黑板過來,不過他是夜里才抽空過去組裝的,回到旅館時晴也已經睡著了,他洗完澡上床抱著她沒有把她叫醒。
晴也第二天去廠里才發現那塊大黑板,她站在黑板前還激動了好一會,有了黑板后的補習班突然有了那么點正兒八經的樣子。
她在光禿禿的黑板前站了好一會,突然覺得應該寫些什么,于是她在黑板的最右邊揚手寫了六個漂亮的立體空心字“沖北大,占清華”。
寫完后,她終于覺得有了那么點沖刺班的味道了,在黑板的最上面寫上高考倒計時105天。
她望著這個105天,心情忽然沉重起來,105天以后她就必須要離開這里了嗎她忽然有些害怕這個數字。
開班的第一天還是在年里,晴也以為不會來多少人,她早早到了廠里,和流年還有燕燕討論生產流程的問題,八點剛過有人陸續來了。
讓晴也沒想到的是,來的人越來越多,八點半正式開始時,廠房前面坐了三十幾號人,這些人有的上次冬令營晴也見過,有的是其他班的,晴也壓根不認識,幸虧小靈通通知得到位,讓這些人自帶板凳,否則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晴也有些怔然地站在前面看著烏壓壓的一群人,發現基本上是鞍中高三年級各個班成績比較靠前的人。
換言之,這部分人是真的想考出好成績才愿意犧牲過年假期,得到消息就趕緊過來了,學校晚自習取消后,最慘的就是這部分人也被拖累了,他們當中非常耀眼的高分也許并沒有幾個,但是絕大多數的人底子并不差,全是各班的尖子生,晴也無聲地打量著這些人,把本來準備好的一張試卷默默折了起來,
她站在最前面望著他們忽然就笑了起來,抬手指了指黑板右邊六個大字問道“看懂這六個字的意思嗎”
底下的人無論成績怎么樣,每個人都有些迷茫地看著那六個大字,北大,清華,所有高三學子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