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攥起她的手腕對她說“回家。”
謝錢淺站著沒有動,嗅了嗅鼻子“不走。”
沈致的臉色沉了下來,反問道“打算晚上睡坑里了”
謝錢淺卻有些倔強地說“走不動。”
這是沈致第一次看見她發脾氣,他當然清楚以她的體力再挖一個小時也不會走不動,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在鬧脾氣,不知道是在跟他鬧脾氣,還是在跟自己鬧脾氣。
他沒有跟她置氣,而是低眸掃了眼她臟兮兮的樣子,直接出手把她往肩上一扛,如果謝錢淺想反抗,她可以輕而易舉地從來沈致肩頭跳下來,但是她沒有,就這樣順從地被他往家里扛。
把人強行扛回家后,沈致將她扔在沙發上,她頭上還戴著那個奇怪的探照燈,沈致直接將燈扯掉。
在外面看得不清楚,此時將她弄回來才發現她身上是真的臟,手都黑乎乎的,跟哪家丟的野孩子一樣。
她不打算起身去洗手,沈致干脆就打濕了手巾過來拽過她的手腕幫她把手擦干凈,足足擦了有三遍,第一遍的泥巴還擦出了一盆黑水,讓他腦中反復出現顧磊的那句話“以后錢多要是養小孩得皮成什么樣”
想到這他還不禁笑了起來,謝錢淺有些奇怪地看著他,皺起眉問道“你笑什么”
沈致收起笑容,板起了臉,墨黑的目光注視著她“你還知道你師父派你過來是做什么的帶著情緒面對你的雇主,還把雇主家的院子挖個大洞你當自己是土撥鼠還是準備在我這打個地道”
謝錢淺垂下視線,沈致卻語氣嚴厲地對她說“抬起頭,看著我。”
謝錢淺沒有抬起頭,只是揚起眼皮,沈致聲音像清洌的泉水傳入她的耳中“你以前遇到事也這樣,憋在心里拿自己出氣”
謝錢淺的眼睫微微顫抖了一下,她從來不會在人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卻在沈致問出這句話時眼里突然浮上一層淡淡的委屈。
她到底還是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孩,縱使身體練得再強硬,內心還是有柔軟的一面,雖然她很少會表現出來。
沈致的目光微垂,當看見她滿腿滿膀子被蚊子叮得全是包后,原本還想說她幾句的話堵在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他轉身上了樓,沒一會拿了一瓶綠色的藥膏下來,直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謝錢淺面前,抬起她的腿放在他的膝蓋上,她穿的短褲,兩條腿被蚊子叮了足足有幾十個包,此時大大小小的包全都紅腫起來,看著十分慘不忍睹。
沈致沒好氣地說“你是跑我這來幫我喂蚊子的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多發你一份工資”
話雖如此,他手下依然輕柔地將消腫止癢的綠色藥膏涂在她被蚊子叮的地方,謝錢淺低低地應了聲“那也行”
“”沈致瞪了她一眼,她左手扣著右手,心事重重的樣子。
而后抬眼看了他一下,忽然開口問道“三伯如果打著你的旗號繼續做壞事呢”
沈致沒有抬頭,只是淡淡地回“我會斷了他的路。”
“怎么斷”
“他已經嘗到了甜頭不可能再止步于此,人活著為名、為財、為利,有時候沒有那么多道理可講,人心是最貪婪的東西,三叔這些年發展勢頭很猛,傷他一千,沈家的基業也得自損八百,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謝錢淺看著他眼鏡下深邃流暢的輪廓,有些怔然“你是說,你會不惜一切代價對付三伯嗎”
沈致的手微頓了下,抬眸回望著她“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沈家的百年基業,你以為家族里面就沒人心系家業,只是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明哲保身,總得有人來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不管是為了集團下面那么多需要養家糊口的人,還是為了沈家的延續。”
謝錢淺眼里的陰霾一掃而空,雙眼晶亮地望著他“你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