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大漢拎著齊眉棍,在綿延數里的魚市上往來行走,若是有人起了爭執,這些大漢就是一嗓子大吼,管你是豪門大戶的管事,還是身家豐厚的采辦,被這些大漢一吼,他們的調門往往降了好幾個調,聲音也變得格外的輕柔溫軟。
過了大半個時辰,就不斷的有魚牙子捧著賬本巴巴的趕過來,向楚天匯報今天大鱖魚出去了多少斤、大鰱子出去了多少斤、大蝦出去了多少只、大蟹又消掉了多少筐。
楚天聽著這些魚牙子的匯報,他也不做筆錄,一筆一筆的賬本數字他只要聽一耳朵,就死死記在了心里再不會忘記。自從他三年前占了白蟒江口,做了這三家魚莊的魚檔頭,他一筆賬目都沒出錯過。
忙碌了一個多時辰,一筐筐新鮮的魚蝦龜蟹被搬上了運貨的馬車,心滿意足的管事和采辦們笑呵呵的帶著采購的魚鮮返回乢州城。
有和楚天熟悉的采辦還不忘特意過來,向楚天問候一聲。
楚天也不做大,每當有人過來問候,他也是站起身來和顏悅色的和對方相互問候,約好了改日去乢州城內喝酒。所有人都是笑語盈盈,言笑間滿是悅色。
‘吭哼’,一聲輕咳傳來,一個身穿淺綠色綢緞長衫,袖口繡了幾只蝙蝠的矮胖老人笑著向楚天拱了拱手:“楚檔頭?少見,少見!”
楚天上下打量了老人一眼,同樣笑著拱了拱手:“老人家見諒,卻是眼生,您卻不像是買魚的。”
矮胖老人‘哈哈’一笑,輕輕的摸了摸下頜上的三寸銀須,慢悠悠的說道:“今日來,卻是來買魚的。聽聞,只要楚檔頭開口,這白蟒江中的魚鮮,只要是世上有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楚天溫和的笑了笑,他掃了一眼矮胖老人身后跟著的兩個青衣小帽的小廝,微笑道:“謬贊,謬贊,卻也不是楚天大話,若是這白蟒江中有的魚鮮,您老開口,三五日內自然給您送來。”
矮胖老人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在袖子里掏摸了一會兒,‘啪啪啪’甩出了三根蒜條金放在了楚天身邊的茶桌上。每條蒜條金長有三寸左右,每條總有十兩上下。
乢州乃邊荒之州,故而金貴,一兩黃金總能兌換二十兩銀子,這三條蒜條金可是一大筆錢。
四周魚牙子整齊劃一的倒抽了一口冷氣,齊齊‘哎唷’了一聲。這筆錢,可不好賺,這白蟒江中珍稀的魚類固然不少,能有幾個是值得用黃金付賬的?
楚天眉頭一挑,含笑問道:“三十兩黃金做訂錢?老人家想要什么?”
矮胖老人笑呵呵的看著楚天,溫聲細語的說道:“咱家少爺新近拜入乢山書院,琢磨著邀請諸位同窗開一‘龍門宴’,取那鯉魚躍龍門的吉利兆頭。”
雙手比劃了一個數字,矮胖老人笑道:“十條一丈長的金鱗大鯉魚,三天內備妥了送去乢山書院即可。三十兩黃金的確只是訂金,魚價幾何,楚檔頭只管開口就是。”
楚天瞇起了眼睛,他笑問道:“敢問,您老少爺是?”
矮胖老人挺起了胸膛,淡然笑道:“咱家少爺,正是乢州楚氏表少爺凌岳是也。”
四周一片死寂,‘楚氏’二字足以震懾在場的所有魚牙子。
楚天卻微微一笑,坐在了大靠椅上,輕描淡寫的一揮手:“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