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凈、整潔的院落里,兩株千年老鐵梅的樹蔭下,周流云席地而坐,膝蓋上擱著一張古色斑斕的瑤琴,雙手虛撫琴弦,輕輕的搖頭晃腦。
他并沒有叩響琴弦,但是在他的心中,他已經如此彈奏一曲曲動人的古樂整整一個通宵。
此刻他彈奏的正是一曲慷慨激昂的戰曲,曲調正演繹到了最巔峰的妙境,伴隨著心中激昂的曲聲,周流云好似看到了楚天被五馬分尸,血淋淋的肢體被胡亂的棄之荒野,被野狼、豺狗分食。
俊朗的臉蛋驟然扭曲,周流云十指微微痙攣,指尖劃過空氣,發出細微的‘嗖嗖’聲響。
白蟒江的前任魚檔頭周檔頭,周流云的親生父親,固然他做了許多怙惡不悛、罪大惡極的事情,固然按照大晉律周檔頭也該得一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他畢竟是周流云的親生父親!
他畢竟是掏空了儲蓄,將周流云送去大晉京城求學的親生父親!
他畢竟是滿臉歡笑,趴在地上做牛做馬,讓年幼的周流云騎在他身上扮大馬的父親!
他再是惡人,在周流云心中,他是自己最慈祥、最可敬、最可親的父親,在周流云心中,他是一個完美的人!
“螻蟻一般的腌臜潑才,讓你死得太容易了!”周流云的身體微微晃動著,在心中將那一曲古戰曲演繹得熱血淋漓:“真想按照大晉律,將你九族盡誅,將你千刀萬剮。只可惜,小不忍則亂大謀,大業當前,吾豈能和你這等螻蟻計較太多?”
驟然感慨了一聲,周流云猛地睜開眼,咬著牙低聲嘆道:“讓你死得太容易了!”
一名身穿青色長衫的少年快步的走了過來,帶著一絲憤怒、一絲不解、一絲疑惑走到了周流云面前,肅然向周流云行了弟子大禮:“周師,那楚天的貼身伴當阿雀,剛剛去了太守府鳴鼓喊冤。聽他講,楚天的金子被人劫了,但是楚天和他一眾黨羽,似乎逃得了性命。”
‘翁’的一聲,周流云膝蓋上瑤琴琴弦齊齊斷裂,無形力場籠罩了整個院落,兩株老鐵梅茂盛的葉片齊齊粉碎,化為大片綠云縈繞頭頂。
“楚天和他的一眾黨羽,逃得了性命?”周流云雙手用力握拳,拳背上青筋一根根的鼓起。
過了許久,周流云突然笑了起來:“看來,這凌氏也不過如此,和他凌氏結親,似乎是吾吃虧了。可惜,可惜,楚氏十代單傳,只有一個公子,卻沒有年齡相當的小姐,真正可惜!”
莫名的感慨了一通莫名的話,周流云從袖子里拔出了當日他強闖王麒府邸使用的方锏,隨手遞給了身邊侍立的一名白衣青年。
“吾弟子,持吾秘術法器,去取了那楚天頭顱來!”
“做得干凈些,連那楚天的一眾黨羽,不得放過。”
“這次做得好,吾一力做主,傳授爾等白鷺書院《青冥祭雷經》入門雷印!”
白衣青年狂喜,連同另外五名白衣青年齊齊跪倒在地,向周流云大禮參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