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遲慢慢地點了點頭,目光蒙上一層暗流,低聲說,“你是我的太子妃,此生唯你一人可做我枕邊人,是我誠心求娶的妻子,自然能知道。”
花顏靜看著他。
云遲一字一句地說,“我五歲時,母后不是死于病危,是暴斃,我十五歲時,姨母不是死于病危,也是死于暴斃。”
花顏一怔。
云遲看著她,眸光蒼涼,“我這個太子,雖生來就是儲君,但不是所有人都想讓我坐穩這個儲君的。母后和姨母兩條命,便是我一直在這儲君位置上的代價。所以,蘇子斬對我心中惱恨,所以,花顏,我永遠不能為了你棄了帝王之位,不能自廢儲位,不能讓你因花家不為難。我能做的就是用最大的力氣拉著你陪著我,皇權太孤寂,我真的不想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枉此一生。”
花顏抿唇,有些驚異,“皇后和武威侯夫人的死,與你的儲君之位有關”
云遲頷首,“我五歲時,與蘇子斬一同中毒,母后將唯一的養命之藥,一分為二,為太醫爭取了時間,救了我們。待我們毒解了之后,母后突然就暴斃了。”
“突然暴斃什么原因難道也是中毒”花顏問。
云遲搖頭,“查無所因,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查不出來,但母后死時很安詳,因在午睡,似就那么睡過去了,后來被定為猝死。”
花顏凝眉,“猝死一癥,倒是古來有之。”
云遲點點頭,繼續說,“我十五歲時,川河口水患,我在川河口待了三個月,回京之日,姨母前去東宮看我,與我剛說沒幾句話,也突然暴斃而亡。”
花顏驚異,“原來武威侯夫人死在了東宮”
云遲頷首,“太醫院的所有太醫也都查不出來,姨母與我說話時還帶著欣喜的笑意,夸我川河口治水有功,極有出息,又說可惜蘇子斬和我自小就別扭互相看不慣,否則他若是跟了我去,有他幫襯,我也不必一個人在川河口那么苦,還說我年長他一歲,讓我與他盡量和睦相親,以后他也會是我的助力。只這幾句話,笑還沒收起,便那樣軟倒在了地上去了。”
花顏立即說,“難道皇后和武威侯夫人都有遺傳之癥”
云遲搖頭,“梅府往上數代,無人有猝死之癥,外祖父和外祖母舅舅們都活的好好的,母后和姨母相隔十年,就算我年幼時相信母后是因自小體弱猝死,但姨母怎么會與她一樣十五歲的我,不再是五歲智齡,所以,我不信。”
花顏終于明白蘇子斬為何見了云遲就冷臉以對了,任誰也受不了自己的母親死在東宮,她默了片刻,輕聲問,“當時蘇子斬沒有跟去東宮嗎”
云遲看了她一眼,搖頭,“沒有,他與我自小就不太對卯,能不去東宮,便不會去。那一日,自是沒去。后來他極為悔恨自己當日沒去,沒見到姨母最后一面。”
花顏站起身,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低聲說,“太醫院所有太醫都查不出來,那么江湖上的醫者呢沒請去查嗎”
云遲道,“請了,不止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就連神醫谷的人也都請去了。蘇子斬不查明緣由不讓出喪,我也自然不準,姨母尸骨以冰棺停尸一個月,所有醫者都查不出來,只能定為猝死,最終武威侯做主,出殯了喪事,此事也就作罷了。”
花顏皺眉,“猝死之癥,雖不是多新鮮,但兩姐妹隔十年都是猝死,還是少見,雖然也不排除這種巧合,但未免太匪夷所思。”話落,她道,“若是天不絕當日見了,一定能看出原因,無論是猝死,還是別的,他的醫術,冠絕天下。”
云遲低沉地說,“蘇子斬出生后,彼時天不絕未成名,他成名后,游歷四方,行蹤不定,不喜進京,無論是父皇還是武威侯甚至梅府的人以及京中各大府邸。那些年都想找上他,但一直找不到,后來十年里,他更是銷聲匿跡,再無蹤影,連神醫谷都不回。當日姨母暴斃,我也派了人找了他,沒找到。”
花顏低聲說,“十年前,他名聲響徹大江南北,但脾性怪異,行蹤不定,我為了哥哥,研究了半年他出現過的地方,后來帶著花家的人追蹤了他半年,總算讓我找到了他,之后,我就將他禁錮在了一處地方,專心為哥哥醫病。后來,醫好哥哥后,他干脆也不出去了。”
云遲微笑,“那時你六歲吧,六歲稚齡,能拿住天不絕,真是聰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