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舒毓想著,待走出這迷障林,以后就算為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他以前胡亂玩的那些都是小伎倆,來了西南,上了戰場,獨自帶兵,經過荊吉安降而又反的圍困截殺后,他終于明白,人活著還是不能太渾渾噩噩了。
他以前就是過得太渾噩,若是換做陸之凌和安書離,哪怕遇到荊吉安降而又反地截殺,怕是也不會到他這般慘的地步,一定能有法子帶著這些人走出迷障林。不會如他一般,被困死在了這里。
他覺得自己很沒用。
不過太子表兄為了他這么個沒用之人來救他,他以后說什么也要記著這筆,對他好些。
他亂七八糟地想了很多,待回過神來時,見云遲抱著花顏靠著樹干閉目養神,比他離開南疆都城時,云遲似清瘦了極多,眉目間顯而易見的疲憊,而花顏睡在她懷里,似也瘦了極多,臉色蒼白幾近透明,氣息濁弱,似嬌弱不堪一握。
他看了片刻,試探地開口,“太子表兄,你說她為了找我受了傷……傷得是不是很重”
云遲“嗯”了一聲,閉著眼睛不睜開,淡聲道,“她在蠱王宮受了極重的傷,昏迷了半個月,本來養好了些,為了給我解毒,白養了,后來又養了些天,養回了些,但聽聞你被荊吉安截殺被困,跟著我來找你,在迷障林內,為了不亂轉盡快找到你,她卜算了一卦,如今傷勢又白養了。”
梅舒毓沒想到他只問一句,云遲素來惜字如金的人對他說了這么多,他愣了愣,小聲問,“她會卜算是不是跟半壁山清水寺的德遠大師一樣”
云遲睜開眼睛瞅了他一眼,又閉上,“德遠不及她。”
梅舒毓眨眨眼睛,想著那一日因為一個香囊暴露給了云遲,他為了找到她告訴她,生生地在街上幾乎遛得斷了腿,后來進了茶館,她以匪夷所思的功力進去他身體,傳音入密竟然能聽到他的心聲,若不是發生在他身上,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世上竟然有這樣的武功。
拿她的武功對比的話,他的武功便成了三腳貓的功夫了。
所以,如今聽聞了花顏卜卦連德遠都不及,他也不太驚訝,只好奇地問云遲,“太子表兄,她是如何卜卦的”
云遲搖頭,“太過玄妙,不可言說。”
梅舒毓聞言更是好奇死了,難得云遲這么好說話,追問,“怎么個玄妙法,連你也說不出來嗎”
云遲搖頭,“說不出來。”
小忠子在一旁敬佩地開口,“太子妃只用了三枚銅錢,就卜算出二公子您在西方三十里外,受了重傷,不知是怎么看出來的,我們只看到一枚普通的銅錢。”
梅舒毓嘖嘖稱奇,“好厲害。”
云遲睜開眼睛,低頭看著花顏,她睡得沉,他們如此說話都不醒,他伸手碰碰她額頭,依舊是細密的涼汗,他蹙眉,眼底涌上一絲心疼,低下頭,貼著她臉頰蹭了蹭。
梅舒毓睜大眼睛,震驚地看著云遲,他看到了什么太子表兄待人何時這般……
他很想知道,花顏若是醒著,太子表兄這樣對她的話,她該是如何模樣。
雖然他已經聽陸之凌說過花顏奪蠱王前后的經過結果,但昔日在京城時,花顏對云遲的抗拒實在是讓他記得深,尤其她是為了蘇子斬來南疆奪蠱王,如今他看著二人這般,還是有些回不過味來。
不過震驚歸震驚,他還是沒忘了如今的情形境地,他定了定神,看著云遲問,“太子表兄,你們是如何進來的荊吉安的兵馬可退了”
云遲搖頭,簡略地將花顏帶路招來的經過說了一遍。
梅舒毓聽罷,恨聲說,“太子表兄,一定不能饒了荊吉安,他降而又反,著實可恨,若沒有這片迷障林,我們昨日就全軍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