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遲伸手接過,翻開隨意地看了兩眼,然后“啪”地砸到了云舒的骨灰匣子上,寡淡地說,“既然是太祖爺不想子孫傳承的東西,那么就是無用之物,毀了好了!”
天不絕聞言恨不得沖上前,但他知道,他不能沖上前去,云遲最是敏銳,他身為醫者,一旦他沖上前,恐怕會暴露。不管里面有沒有記載魂咒的東西。
安十七猶豫了一下,上前說,“云族之術,毀了可惜,少主,太子殿下,屬下有個不情之情,可否能將這兩本古籍送給花家保管皇室雖不再傳承云族術法,但花家一脈卻未曾荒廢。”
花顏聞言看了一眼安十七,他說得十分平靜坦然,她沒說話。
云遲回轉頭,也看了一眼安十七,然后,他轉過頭,忽然又拿起了那兩本古籍。
安十七心里猛地一緊,暗想自己怕是壞了少主的事兒。
花顏面上卻平靜至極,不見任何情緒。
云遲拿起來后,這一回,多了耐心,一頁一頁地翻弄著,記載禁術的古籍,本就是很薄的一本,不多時,他就將一本古籍翻完了,然后,又打開另一本古籍,也是一頁一頁地翻著,不消片刻,便翻完了。
天不絕瞅著云遲,他神色漫不經心,看不出心中想法。
花顏立在他身邊,偏頭就能看到古籍上的字符,一頁一頁地,隨著他看完。
溫泉宮的正殿里靜靜的,落針可聞。
云遲翻弄完了兩本古籍,隨手遞給安十七,“也罷,本宮倒是忘了此事,人有過,書無過,況且是云族先人傳承下來的東西,毀了是暴殄天物,著實可惜,應你所求,就送給臨安花家吧!”
安十七立即伸手接過,“多謝太子殿下!”
云遲轉過頭,看向花顏,溫聲詢問,“是想四處看看,還是離開”
花顏平靜地說,“四處轉轉吧!四百年已經物非人非,天下早已經變了樣,只有這里還是四百年前的樣子,一點兒都沒變。”
云遲頷首,伸手握了她的手,“好,那就轉轉。”
花顏的手冰涼,若非被云遲握住,還未覺,這時被他握住,體味到他的溫暖,不由得對他笑了笑,低聲說,“還好,我還不是那么沒用和無可救藥。”
云遲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花顏的頭,聲音溫柔似水,“你一直就很好,不要妄自菲薄,我喜歡深愛的女子,是天下最好的。”
花顏笑出聲,“你這是在夸我,還是在夸你自己”
“夸你也是夸我。”云遲見她笑了,眉眼蔓開溫暖,他心也跟著一暖。
花顏抿著嘴笑,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二人出了正殿,進了內殿,內殿內偌大的溫泉池,熱氣騰騰地冒著白霧,水里十分清澈,衣架上放著兩套衣服,一套是黑色的,一套是白色的,黑色的是男袍,白色的是女裙。
花顏目光落在那兩套衣物上,瞳仁又縮了縮。
云遲也看到了,輕抿嘴角,沒說話。他心中清楚,這兩套衣服,不是太祖爺放置的,既然這里什么都沒變,那就是四百年前后梁留下的舊物。是懷玉和淑靜所放,也是他們所穿。
“走吧!”花顏只待了片刻,便反握著云遲出了內殿。
云遲沒有異議。
二人離開內殿后,轉到了后殿,后殿擺放著前朝古物,墻壁上掛著兩幅畫,左邊一幅畫是一個黑衣男子,身子秀挺,穿著云裳華服,輕袍緩帶,豐姿潤骨,玉樹芝蘭,眉眼看不到半分的孱弱之氣。右邊是一個女子穿著白衣的畫像,女子身材細挑,姿態嫻雅,眉目與花顏一般無二,只不過看起來比花顏溫婉端莊,花顏慣常身穿淺碧色的衣裙,而畫中的女子穿著白色的輕裳,嘴角笑容溫柔。
只兩幅畫,沒有題名,但云遲知道,一個是后梁懷玉帝,一個是淑靜皇后。
這兩幅畫,男子的畫卷是出自淑靜皇后之筆,女子的畫卷是出自懷玉帝之筆。因兩人的畫工不同,男子畫工雖將女子畫的栩栩如真,但線條不可避免地露出大氣之態,而女子的畫工細膩,處處透著娟秀溫軟。
云遲早先不止一次因懷玉帝而嫉妒,在來皇宮的路上,還曾控制不住爆發,但如今,他心里卻沒生出熊熊的嫉妒之火來,反而奇異地覺得,怪不得四百年前花靜甘愿自逐家門改名換姓嫁入東宮。只一幅畫,再結合懷玉帝生平,他想的反而是,四百年前,也只有他,能配得上她。
花顏想起了當初畫這兩幅畫時的情形,那是在懷玉登基那一日夜晚,懷玉登基,同時對她封后,兩個人那一日都很累,到了晚上,反而都沒困意,她便心血來潮,建議他們倆互相做一幅畫,紀念這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