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聞云遲在早朝將戶部尚書推出去斬首時,也驚了一下,待得知原因后,他比云遲還憤怒,“北地這群人,怎么敢,他們怎么敢!”
云遲砍了戶部尚書,下了早朝后,自然要來帝正殿與皇帝匯報,畢竟他如今還是太子。
他來時,地上摔了一盞茶,皇帝仍在震怒中,見到他,皇帝怒道,“不能只砍了一個戶部尚書就算了。”
云遲點頭,“自然。”話落,吩咐王公公,“將地上收拾了。”
王公公見太子殿下來了,松了一口氣,皇上也已經有好長時間不曾發火了,他素來脾氣溫和,跟在他身邊侍候久了的王公公此時也被嚇壞了。方才沒敢上前,如今趕緊命人將地上收拾了。
云遲待地面收拾干凈,走在桌前坐下。
皇帝胸腹鼓動,一張臉鐵青,顯然氣的不輕,“這幫混賬東西,他們不是混弄你,是糊弄朕,你處理西南境地時,朕每日上朝,當時還覺得朝野上下太太平平的,偶有些小事兒,不算什么,北地更是安安穩穩的,誰成想,竟然有人包藏禍心,如此期滿,半年之久。”
云遲冷靜地道,“父皇息怒,您氣壞了身子,也不抵什么用。”
皇帝很想息怒,但他無論如何都壓制不下來,他畢竟是坐了多年的皇帝,雖身子骨孱弱,寬厚溫和,但人卻不昏庸,他看著云遲道,“北地不應該是一個人只手遮天,那么大片的土地,二十多個州郡縣,半年來,竟沒有傳出半點兒風聲,可見是無數只手,遮住了北地的天,同時,朝廷也有人參與合謀。”
云遲頷首,“父皇說得有理。”
皇帝怒道,“他們想干什么想造反嗎”
云遲淡淡道,“顯而易見。”
皇帝震怒,一時氣急,咳嗽起來。
云遲看著皇帝,他昨日知道時,都氣得砸了桌子,更何況皇帝,他脾性再溫和,也受不住這個氣,他伸手拍他后背,冷靜至極地說,“父皇放心,無論是誰造反謀反,兒臣都會將之揪出來,砍了殺了,連根拔起。我南楚的江山,不準許任何人破壞,將來,還要四海河清,盛世太平。您還要含飴弄孫,看兒臣治理這江山天下的,萬不要氣壞了自己,有兒臣在呢。”
皇帝胸腹中本是一團火燒,恨不得殺去北地,他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東西敢在北地為非作歹,才知道是,氣得知哆嗦,如今聽著云遲分外冷靜的聲音,他的心也漸漸地冷靜下來,吐出一口濁氣,問,“昨日,你傷了手,便是因為此事”
“嗯。”云遲點頭,“兒臣也氣。”
皇帝深吸一口氣,“拿來卷宗,朕看看。”
云遲將袖中的卷宗抽出來,遞給他,見他不咳了,自己又坐回原位。
皇帝打開卷宗,翻弄完,震怒道,“原來幾十年前,太后嫁入皇室后,北地黑龍河便決堤過一次。這在南楚收錄的卷宗里根本就沒有。”
“北地給瞞了下來,如今算是故技重施。”云遲道。
“定然與程家脫不開關系。”皇帝道,“太后初嫁入皇家,北地便出了黑龍河決堤如此大事兒,對太后對程家都不利。所以,瞞而未報。”話落,又道,“不知此事太后可知曉。”
云遲道,“幾十年前之事,朝廷沒有卷宗,但她是程家的女兒,剛入宮時,程家需要仰仗她,她也需要仰仗程家,皇祖母到底知道不知道當年之事,只能問她自己了。”
皇帝斷然道,“一定知道,你稍后便去寧和宮一趟。不是我們天家對不起程家,是程家對不起天家,朕就不信,程家這樣大的世家,北地有風吹草動,若沒有參與,程家能不知程家人來京數次,朕每次問北地,可都是說很好很太平的。”
云遲頷首,“兒臣稍后就去見皇祖母。”
皇帝平順了呼吸,對他問,“蘇子斬和太子妃在北地,可應付得來是否你親自去一趟北地”
云遲搖頭,“應付得來,父皇放心,兒臣不需去北地。兒臣如今更應該留在京中坐鎮。”
皇帝想想也對,點頭,“是朕昏聵了,這個時候,你確實更不應該離開京城。你要監管川河口一帶水患治理,還有督辦秋試,以及震懾朝臣們。是朕沒用。”
云遲微笑,“父皇已經很好了,您不昏聵,只不過是因身體原因,心有余力不足,長此以往,被人聯合起來蒙蔽了耳目罷了。兒臣監國四年,北地出了這等事情,也是兒臣的失敗。”
“帝王儲君也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有過。”皇帝見云遲這樣說,伸手拍拍他肩膀,“你選花顏為太子妃,最正確不過。若沒有她,這北地不知還要欺瞞到幾時。得花顏,是我云家之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