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遲下了早朝后,去了皇帝的帝正殿。
哪怕皇帝將朝事兒都全權交給了云遲,他不必每日都去請安,但云遲監國以來,只要沒有特殊情況,每日下了早朝后,都會去見皇帝一面,有時候說兩句話,有時候喝一盞茶,多年來,已養成習慣。
皇帝信任云遲,將江山社稷早就在他監國之日起托付給了他,云遲也敬重皇帝,除了偶爾提到皇后會刺皇帝兩句外,父子二人多數時候都是極其和善的。
所以,今日也如往常一樣,他進了帝正殿,給皇帝見了禮,坐在了一旁。
皇帝見他精神不錯,面色也沒看出什么不愉之色來,便問道,“昨日東宮出了何事兒是顏丫頭看你這副神色,看來不是十分要緊了。”
云遲看了一眼緊閉的殿門,壓低聲音說,“有一件事情,兒臣要問父皇。”
皇帝感覺出他話語里的凝重,坐直了身子,“什么事兒你問吧。”
云遲輕聲道,“東宮的那株鳳凰木,當年是怎么從南疆帶回京城,被母后移植在兒臣的東宮的”
皇帝面色一松,“你問這個啊,這個是當年朕、你母后、你姨母、武威候我們四人前往南疆,你母后和你姨母喜愛花木,南疆王本來擺在殿中,聽聞是鳳凰木的木種,可以四季開花,都覺得很是稀奇,南疆王見她們喜歡,便送給了她們。”
云遲眉目一沉,“是南疆王主動送的”
皇帝打量他面色,“南疆王當時也很舍不得,只不過他雖解了你姨母的寒蟲蠱,但導致她落下了寒癥,心里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南疆等諸小國依附于南楚,南疆雖靠著蠱王和蠱毒之術支撐,但到底不能和我們南楚泱泱大國作對到底,結成死結,對誰都不利。所以,南疆王沒能根除寒癥,為表歉意,便送了這一株稀世名品的鳳凰木,也是因為你母后和你姨母都喜歡,就收了。”
云遲點頭,“據我所知,那株鳳凰木是母后懷著我時種在東宮的那時她從南疆回來,與父皇您還沒大婚,在移植到東宮之前,那株鳳凰木養在哪里”
皇帝道,“養在梅府,你母后的院子里,后來,她嫁給朕,懷了你,修建東宮,將那株鳳凰木就移到了東宮。”
云遲頷首。
皇帝說了半天,才問,“怎么說起了鳳凰木”
云遲面色清寒,“父皇可能不知,這一株鳳凰木是由南疆失傳百年的一種死蠱之血養成,才能四季開花,逆天地生長。”
“死蠱”皇帝一驚,南楚皇室子孫,歷代為求收復西南境地,對南疆的蠱蟲雖了解不透,但死蠱他也知道。
“據天不絕說,死蠱養在活人體內,三日既亡,融于血液,查不出絲毫病癥。養在花草樹木上,能使之四季常青,但若是人碰了花草樹木,傷了血,死蠱之氣便借著血液進入到人的身體內,七七四十九日,必亡。同樣是查不出絲毫病癥。”云遲話落,看著皇帝,“父皇,您想到了什么嗎”
皇帝雖不及云遲聰明,但不傻,他臉色漸漸地白了,聲音有些輕顫,“你的意思是……”
“母后之死,姨母之死,不是查不出原因嗎大約就在這株鳳凰木上。”云遲道,“昨日,太子妃悶的慌,心血來潮去觀賞雪中的鳳凰木,不小心被它的干裂樹皮傷了手,幸虧有天不絕在,才發現了鳳凰木的秘密。”
皇帝臉色一寸寸發白,最終,整個身子顫抖,好半晌,他才喃喃道,“怎么會……”
已長了二十年的鳳凰木,怎么會有這么驚天的秘密
“當年,南疆王只說蠱血養的鳳凰木,但沒說是什么蠱血失傳了百年的血蠱,自然誰都不會想到。”云遲冷靜地道,“父皇,母后和姨母都不是猝死。”
皇帝身子一軟,癱在了椅背上,“朕一直以為你母后真是猝死……”話落,他忽然恨怒地睜大了眼睛,咬牙切齒地說,“是南疆王,朕早該想道,他怎么會那么好心,當初朕還以為她看上了你姨母,留不住她在南疆,才割舍了那株你姨母喜愛的珍品鳳凰木送給她……”
云遲有些許訝異,“南疆王喜歡我姨母”
皇帝看了云遲一眼,突聞死蠱和皇后之死原因的消息讓他一時間不能冷靜下來,點頭,“否則憑武威候的傳家之寶,也不能請的動蠱王,自然是南疆王別有心思,看上了你姨母,才不顧南疆朝臣反對,請出了蠱王解寒蟲蠱。”
云遲不曾聽聞此事,如今驟然聽聞,點點頭。
皇帝用了好一會兒平復了心情,忽然想起來花顏,盯著云遲緊張地問,“顏丫頭可還好”
云遲道,“幸好有天不絕在,也幸好有蘇子斬在京,蘇子斬用了蠱王解寒癥,身體萬蠱不侵,他的血可解死蠱。”